这时,一双瘦弱得骨节突出的手也放到了巨石之上。
“姐姐,我帮你。”小虎子朝易微坚定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尚不理解易微突如其来的动作,但不知为何,这个姐姐往那儿一站,就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遵从。
“我们也来!”越来越多的小手伸了出来,推向那块看上去几乎不可撼动的巨石!
最后,连婉儿也奋力挪了过来,不顾身上沾满污秽,也将小小的身子靠在巨石上,学着众人的样子喊着号子,加入了蚍蜉撼树的大军。
突然,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那巨石竟然动了!
戒嗔用胳膊撑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群异想天开、自以为是的少年人做着自己想做,又绝不敢做的事情,眼眶竟然微微发热。
随着巨石的滚动,一个石制的通风口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那通风口虽是因为日积月累尿渍的腐蚀浸润而长满了苔藓,可依旧能感受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正在汩汩向内涌动。
“姐姐,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们在这里关了这么久,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里还藏了这么一处通风口。”小虎子满眼敬佩之情地问道。
易微是个吃捧的性格,这边被孩子一夸,脸上立刻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可惜,这笑容转瞬即逝,勾起的嘴角扯动了创口,疼得她又耷拉着脸哀哀叫了起来,小虎子连忙把破烂不堪的上衣脱下,在易微的脑袋上缠了好几圈,易微顿感头重脚轻,一手撑着自己的大脑袋,一边给好奇的孩童们解释着自己的分析。
“你们想,这地牢这么大,又关了这么多孩子,如果没有个通风口,岂不是把所有人都憋死了?而戒嗔又说,这地牢隔音效果很好,洞内的声音是断无可能传出去的,而我又是真真切切听到了他的哭声,那就唯有一个可能,他哭的时候恰巧靠近那处风口,因此才将声音传了出去。那些贼王八也不傻,为了防止你们发现这处通风口,就用一块巨石做掩护,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凭一群孩子,怎么可能吃力不讨好地推这么大的石头呢?”
“可他们没想到,姐姐聪明得紧,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婉儿声音甜甜地补充道。
易微疼惜地在婉儿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咱们都聪明得紧!”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互相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这笑声仿佛会传染,周围的孩子也跟着眉开眼笑,他们总觉得,自从这大姐姐掉到洞里之后,反倒是把他们回家的希望彻底勾了起来,是以,除了戒嗔,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戒嗔虽然心中也暗暗高兴,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嘟囔道:“就是发现了通风口又怎么样,还不是出不去……”
易微敛了笑,认真道:“既然发现了通风口,那就是找到了同外界联通的钥匙,我无故失踪,和我一同前来的友人定是着急万分,想尽办法寻我,我们每个人都轮番在这个通风口值守,只要听到我友人的呼唤便大声应答,里应外合,还有什么出不去的呢?”
戒嗔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仔细分析道:“其一,你怎么能保证你的友人甘冒危险找寻你呢?这些白莲教众出手狠辣,不择手段,你那些友人,一个看上去就是花花公子,一个草莽汉,一个文文弱弱,哪像能对付得了白莲教的人?其二,就算他们没有放弃寻找你,在白莲教的严密监视之下,你们之间又能通过什么联络呢?其三,就算你们联络上了,他们知道了你被关押的地牢,他们又怎么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打开石门,救出你呢?”
听到戒嗔这番言论,笑容从孩子们的脸上悄然隐去,愁绪再次攀上了眉眼。易微心头一跳,这小沙弥戒嗔心思缜密,若不是误入歧途,以后定然大有一番作为,她双腿盘起,用一种与成年人交流的方式,同戒嗔推心置腹道:“你说得都没错,这三点的任何一点,都足以让我们无法逃出生天。我也不同你反驳,我只给你讲一个故事。”
“在浙江有这样一名参将,刚刚调任,便要面对海防松懈,倭寇横行,十里八村商人不敢开户贸易,农民不敢下地种田,妇人不敢出门行走的不堪景象。他手中的卫所兵人数少不说,还个个胆小如鼠,不肯奋勇杀敌,一触即溃。而另一边,倭寇则气焰嚣张,愈战愈勇,屡次大举入侵。这件事,若是换做二一个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可他偏偏不信这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