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坐在后窗那里一身棉麻素衣,他的头发虽不至于凌乱却也没有了往日的光泽。短短一天过去他就清瘦许多,连眼睛看着都大了不少。
他透过抠开的窗纸在栏杆之间的缝隙间看着天空,原来云的形状是会变换的,风大的时候云会走的很快。李哲都不记得上一次看天空是什么时候,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天空这么大。
以前,他一直都俯身看别人,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强大的人。他可以强大到看不见别人的生死,也看不到别人的真心或者假意,只要对方能为他所用就好。
可现在,他看着天空看着天空中略过的飞鸟,他才觉得自己可笑,苍穹之下人如蝼蚁。他一个二皇子,在天下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或许真如那个少年所说,刨除他的身份他没有一样值得别人看重。如今他落入尘埃之中,只等父皇安葬的时候,他也要上路了。
不知道他离开以后,他娘的日子要怎么过?或许以她娘的性格来说,也许会选择……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做母子。只不过,他期盼来生不入富贵家。
若是木白知道李哲此刻的想法,他一定会拦着李哲,“在哪个阶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选择做什么样的人。富人中有为富不仁的人,穷人中也有不食嗟来之食者。心没放正之前,还是别急着投胎的好,要不然就会害人害己。”
世人总以为这辈子没过好,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孰不知今生的事今生了,谁又能知道有没有来世呢?就算有来世,老天爷凭什么就会给你个好指标呢?凭你前一世的不努力吗?
只有经历过生死的萧墨和木白大彻大悟,他们提早和对方表明心迹,在这异时空里珍惜和爱人相守的每一天。
可惜没人会和李哲说这些,此时的他嗤笑一声长痛不如短痛,李哲无力地靠在窗上更近的看着外面。随风飘过来的虫鸣声,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曲子。也不知道他还能听多久,李哲沉浸在那虫鸣的合奏里。
陈风和东七透过门的的窗口看着李哲的侧面,确认无误以后,他们两个悄悄退回前院。
最好的宣传是歌功颂德吗?不是,是要让人印象深刻。李向初回京城,京里边的人对他这个三皇子知之甚少,他突然成了皇位的继承人,大家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就需要有人去宣传,要让普通百姓知道穆王做的有益于百姓的好事,让他们对新皇抱有期待。只有这样,老百姓才不会被朝臣们煳弄。
李向继位以后,做点儿什么事也不会让老百姓误会。得民心者得天下,古来有之。
萧墨和木白听的差不多了,他们看壮汉离开人群散去,他们也拎着点心从茶馆出来,“没想到这些人还有这样的本事。”木白感慨什么时候都有人才出现。
“这些也是他们的经历,只不过平时没有机会说,现在说出来也不算骗人。”萧墨抬头冷冷地看着天空,没人管的时候,这些人说出大天来也只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有可能的是,会被有心人听到把人抓起来,以免暴露出他们的贪占。而现在不同了,有穆王和镇国公府在后面,有些事也应该要拿到太阳下面晒一晒了。
两个人又沿着街道上的店铺慢慢的走着。他们现在是在东区,这里的主街道很宽,能并排走四架马车。不过平时是不允许马车随意出入的,
毕竟,这里是主道。除了家有爵位的,还有是在朝为官的可以走,其他人是甭想了。今天出行的人很少,就算是出来办事的,也少了平时的打扮穿的都很朴素。
这条街铺的是青石板,两边的店家都是二层楼,因着售卖的商品不同,挂的招牌也不一样。木白眼神好,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医馆,他碰了下萧墨,“咱们去那里看看,也许有什么好药呢。”如果有好的,他们可以给李询买回去。
“好啊,那咱们看看去。”萧墨带着木白往医馆走,两个人没走几步就进了医馆,他们还没看清里面的分布情况,就被后面的来人撞了一下。
“大夫大夫,你们这里有上好的川贝吗?”年轻的书生拿着药单跑了进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太鲁莽撞到两位。”年轻的书生胀红了脸直道歉。
“没事儿,你还是先抓药去吧。”萧墨摆了摆手,他扶着木白往旁边走开两步,让出进门的地方。他们两个并未受伤,只是被吓了一下。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年轻的书生弯腰道歉以后才跑到柜台那边。
萧墨和木白这才看清,人家这药店的药柜整整一面墙,足有二十平米大小。看得他们两个眼热,店里的小学徒上前招唿他们两个,“您二位是看病还是抓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