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摇摇头, “我该回去了。”
严霁楼起身,“我送你。”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驶过夏夜的大街小巷,一路上各种声音绕耳不绝,江边溪流汩动,青石板上木屐点点,偏街里打铁锔缸, 偶尔画舫从桥边过, 留下丝竹牙板声声。
从前他们在雍州, 因为身份避讳, 从来都不敢并肩在大街上走动,若是出去, 也要注意距离, 少不得掩人耳目,为了隐藏那种不安与狂热, 只好故作疏离, 今日同处红尘繁华之中, 竟然已经是身在异乡,即使离那么近,也已经相当冷清。
两人今天都忙了一天, 这会儿疲倦下来, 对面而坐, 也顾不上说话,封闭的车厢内, 只有香炉里的香气徐徐弥散。
“这是什么香?”
绿腰本来闭着眼靠在车厢壁上养神,白天又是聚宴,又是缝补龙袍,到此刻已经是倦到极点了,听了这话,睁开眼淡淡道:“叫红绿软香。”
涉及自己的本行,她显得十分有耐心,认真解释道:“这香分两种,想要红色的香品,就用板朱,想要绿色的,就加入砂绿,再配合金颜香牙子四两,檀香末半两,苏合油半两,还有五分……”
严霁楼看她说得滔滔不绝,“你是打算在我这车上开个香料铺子吗?”
“不是你问的我?”
严霁楼理亏,但是几年的官场习气早熏陶坏了他,那是理不直气也壮,很自然地命她:“说点和生意无关的事来。”最好是他爱听的。
绿腰白他一眼,“严大人,我才帮了你个大忙,你就吆五喝六起来,我不是你的妾妇,更不是你的奴仆。”至于他白天在席上说的童养媳,更是无稽之谈,而且令她想起来就恼怒。
“你这样说话,不怕叫恩人寒心?”绿腰挑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