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绿腰端起手中的碗,狼吞虎咽,斗大的碗口,把整张小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严霁楼注意到,盛凉菜的瓷碟侧边,有一道银线,他还在看着,这回沈绿腰很快就告诉他:“这碗是锔过的,之前摔碎了。”

“是吗?”严霁楼用筷子上方的头,轻轻挑起碟子边沿,若有所思道:“兄长向来是节省的人。”

沈绿腰放下碗,盯着他,“不是,这个碟子,是有一次洗碗,摔碎了,你哥本来要扔掉的,我喜欢,就留下了,后来找的补碗匠,重新锔好的。”

严霁楼看向对面的女人,依旧是纯良无害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却从她的话里听出挑衅的意味。

“原来如此,哥哥与嫂嫂真是伉俪情深。”

他原是要刺探,信上透露的那桩谋杀案,虚虚实实,按那上面的意思,蛇蝎妇人,自然是再会虚与委蛇不过了。

听到沈绿腰耳朵里,却变了个味道,仿佛是他瞧不上兄长的品味,也不大肯认她这个嫂子。

不过她并不生气,只是一笑了之。

读书人嘛,向来清高傲气,还不要说,读书人中的人尖子了,她想,他在家里也待不久,犯不着置气,从前严青就跟她说过,他的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人中龙凤,将来是要做大官的。

绿腰朝对面看去——大官似乎对她的手艺有点兴趣。

“叔叔还未吃完吗?”

“快了。”

饶是严霁楼心中偏见丛生,疑云深重,也不得不承认,这妇人的手艺十分了得,将几样简陋的食材,做得如同鱼龙珍馐一般。

不知不觉碗碟都见了底,他有些羞赧了,主动起身去洗碗。

她隔着窗跟他说话,“我先去库房找点黄纸和香烛。”

绿腰到杂物房里,翻出办丧事用剩下的奠器,用布袋装了,出去到马厩里,解了马嚼头,抱了草料扔到石槽里喂马,趁机将袋子搭在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