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黑暗里,男人呼吸忽然滚烫和急促起来。
沈绿腰心一慌,急忙弯腰把灯捡起来,重新点上,说:“我才不要。”
灯又亮了。
那大衣扣子是兽骨和麻绳作的,解开是很容易的,男人往起一站,胸前便大剌剌敞开,露出里面的湖绿色襕衫,上面绣着金色团花。
在这种穷乡僻壤,爱好打扮的男人本来就少,还不要说,穿这种鲜艳颜色的、绣了花的面料。
真是个纨绔子弟。
“不要算了,不识货的小东西。”
男人手一伸,将她抱在腿上。
两个人一起坐下去了。
被环抱在男人怀里,绿腰闻见一股掩盖不住的脂粉气。
她鼻子灵得很,从他打门里进来,她就知道这个纨绔子弟,才从娼寮妓馆出来。
是哪一家她都说得清楚,因为她从前作绢花之类,是常常到城里去给那些馆子送货的。
杏花、高粱烈酒、骆驼毛的土腥味、太阳下热辣辣的细碎金沙……
一定是县里最东边,靠近商路,常年有驼队歇脚的那家了,那家有许多高鼻深目的异域美人。
男人倾身下来,想要亲她耳尖。
沈绿腰飞快躲开了,然后冷笑着。
察觉她的冷淡,男人反而愉悦起来,从容地朝肩头取下一瓣杏花,笑道:“只是去谈生意,小醋罐子。”
似乎还嫌这话没有诚意,不能够降伏她的疑心,于是又解释道:“打吐鲁番过来一批驼队,棉花价钱很好,只是那帮人毛病多得很,就稀罕去那种地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