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看了很久。

直直瞪着,一刻也不肯错开,眼睛里却无一丝情欲。

反倒像是透过女人,看向很远的地方。

正在洗头的沈绿腰察觉背后灼热,随手把湿发团在头顶,直起腰,把视线投向墙边,入目却只有满墙疯长的仙人掌。

额头上,涨满的泡沫不断流溢。

有一些沾在她眼睛和鼻尖上,弄得眼底发酸,伸手用袖子擦干净了,就在这开阖的空当中,墙头上一个男人的面庞一闪而过,也只是一瞬,大约是太白了,在遍地黝黑的西北乡下,实在少见,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怀疑自己是白日撞见了鬼。

绿腰心里毛起来,打算晚上烧些纸。

头发还没湃,她端起洗脸盆,将洗头水都泼在墙根底,然后进了屋里。

严霁楼从墙头跳下来,轻轻推开房门。

闷热了一天的天气,终于开始下雨。

沈绿腰低着头擦头发,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她抬起头,窗外闪电霹雳而下,白光照亮面前男人的脸。

“叔叔。”

门外春雷滚滚,沈绿腰抬起头仰望着他,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肤色苍白,骨相凌厉,眉骨尤其锋利,眉尾却扫得细长,睫毛密密匝匝地,光影一直打到鼻翼两侧,鼻骨窄而细挺,显得陡峭,像是异族人。

那些唱诵经文,又能提刀杀羊宰牛的藏族喇嘛,就有这样的气势。

男人长腿迈进来,顺手扣上门闩。

绿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眼底有着淅淅沥沥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