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猜到了。”
“我不知道小叔原来有如此城府。”
“我也不知道嫂嫂竟然有这般口舌。”
会发火,也会伪装,卖弄心计,口蜜腹剑。
简直不像他素日认识的那个贞静守旧的人。
他站在门外好一会了,本来早上他已经到了书院,偶然听见一位同窗说起寡嫂娘家的人,他便猜想这群人极难对付,寡嫂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于是向书院借了一匹马,披上蓑衣冒着雨就赶来了。
果不其然,他们论理讲不过,竟试图以势压人,幸亏寡嫂机智,说出了那句“百善孝为先”,他就怕她性子直,被别人一激怒,情不自禁之下说出不利于她自己的话,没想到,她竟也学会了借力打力,仁义道德的旗帜舞得虎虎生风,看来他讲过的内容,她已经完全融会贯通、活学活用,就算他不是真的夫子,也为有这样聪慧的学生而感到骄傲。
至于她和她舅母的对话,那句阴阳怪气的“舅母对绿腰这么好,难道不知道绿腰最喜欢吃玉米了吗”,他记得她说这话时的样子,笑容恬静、乖巧懵懂,叫他感到陌生,却又亲近。
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嘴角一直带笑。
他站在窗外,静静看着她故作娇柔的表演,以及对面妇人火冒三丈、银牙欲碎却不得发作的纠结,几乎想要叫声好来。
他不知道,她也有这样的一面。
他伸出手去,冰凉的雨滴落在他掌心,好像许多眼泪,又或者说笑声,圆圆滚滚,从原本黑暗的窗口掷进来,严霁楼想起那次将掌心盖住马儿的眼睛,酥酥麻麻,在手心养了蝴蝶一样,也是这样的感觉。
绿腰偏过头来问:“那个赘书……”
那是她编的,并没有那回说法,如果那样,是拿不到为姐姐赎身的彩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