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朱高煦低吼着。

而秋棠依旧满面桃花,笑意不改,“应对此事王爷有个选择。其一,既然是纪大人主动请缨,王爷自可以暂不表态,静观其变。若是纪大人得手,东宫没了长孙殿下这个宝,自然就会失去皇上的眷顾。”

“不行。”朱高煦还未等秋棠说完立即相斥,“如今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知道,父皇之所以没有改立太子就是因为这个好太孙,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不管下手的是谁,天下人自然要疑心本王才是幕后主谋。况且就算瞻基死了,东宫的皇孙还有好几个,难道要一一杀光吗?这是万万不可的。”

“所以,王爷还有第二个选择。”秋棠收敛了笑容,对着朱高煦的目光镇定自若,“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长孙殿下意外遇险而王爷出手搭救。此举可以向世人证明王爷非但没有觊觎太子之位,而是礼义仁孝友爱兄弟、疼惜子侄。就样一来必定会赢得一片赞誉之声,就是皇上也会对王爷刮目相看的。

秋棠的话让朱高煦若有所思:“你是说让本王去救他?只是恐怕会因此与纪纲结怨。”

“王爷。就是与他结怨又如何?难道还怕他不成?这厮倚势欺人,这些年在民间原本就闹的天怒人怨,恐怕现在他的话皇上也未必全信。况且他所做的那些事,王爷手上不是都有一本账吗?”秋棠手执酒壶,为朱高煦再次斟满。

朱高煦默而不语:“算了,救下可以,只是本王不宜出面。”

秋棠唇边浮起一丝隐隐的笑容,心道朱高煦如今也知道如何为谋了。

“王爷。还有事,若是不办怕是日后会留有祸端吧。”

“何事?”

“那香消玉露散……”秋棠提及此事,面色不禁微微黯然,筹划了多年原本绝好的机会,只要权妃将此药混入朱棣的茶水之中,他必死无疑,自己也算达成心愿为家人报了仇,只是没想到等来盼去,最后竟然得到权妃自己饮毒而亡的消息,难道她真的爱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了吗?

“你说那个朝鲜侍女?”朱高煦眼中射出一道凌厉之色,“事发突然,没来得及结果了她,过几日本王会吩咐人去办的。”

“王爷!”秋棠附在朱高煦耳边低语片刻。

“可行吗?”朱高煦面上尽是疑色。

“有何不可?宫里的主子与奴才原本就没有分别,一夕得宠,奴升主位的事还少吗?”秋棠脸上一派笃定之色。

朱高煦盯着她的眼眸面上有些恍然,他拥紧了怀中的娇躯,喃喃低语:“秋棠,有时候我竟有些怕你。”

“王爷怕什么?秋棠如今活着只有一个念头,就只是为了完成王爷的夙愿。如此掏肝掏肺的对你,王爷反倒怕了吗?”她娇笑连连,伏在朱高煦的肩头,朱唇粉面与他耳鬓厮磨。

从邹平出发之后,一路向南,朱瞻基与若微时而骑马时而以车代步,他们并不急着赶路,而是走走停停,沿途所经的百姓民居或是古老建筑甚至路边溪流田野风光都会引她们驻足观望,考究一番。

随侍在后的锦衣卫们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是他们第一次侍奉长孙,都知道这位长孙是皇上的心肝宝贝,所以虽然万分焦急,想早些回京奉命,可是又不敢催促。

所以瞻基和若微倒乐得清闲自在,这日他们行至山东与京师交界之处的一个小镇,瞻基招手叫颜青上前问道:“颜青,此处可是沭阳?”

“回长孙殿下!”颜青正色答道,“此处名为万匹乡距沭阳还有十几里路程。”

“哦,万匹乡?”朱瞻基坐在马上,若有所思。

而若微从车里探出头来:“颜大哥,万匹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这个名字好怪呀,难不成是交易骡马的集市?”

颜青与若微初时,只不过以为她是权妃身边的小丫头,然而在邹平孙府上遇到皇太孙,这才知道里面的来龙去脉,于是对若微不似之前那般亲近了,反而更为恭敬:“回孙姑娘的话,这万匹乡在元时,曾为南北交易马匹的一处集市,每到开市之时,千骑万匹,宝马良驹尽汇于此处,所以因此得名。而此处的景致却乏善可陈。在下只是听说在蔡庄有一座数百年的古刹,是四大佛教名山中五台山上的清凉寺分寺,香火是极旺的。”

若微点了点头。

朱瞻基又问道:“那马市现在可还如故?“

颜青摇了摇头:“盛况早已不复了。当时从西域来的胭脂马,大漠来的蒙古马,天方之国来的温血马,都可以在此处交易,现在马市虽然还在,只是马的种类和品级与过去相较是差多了。”

“好,我们就去马市上走一走!”朱瞻基看了一眼若微,“没有好的战马,就帮你挑一匹温煦的小马,也省得你见马色变,整天窝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