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若微的两滴清泪,恰到好处地缓缓流下。
那泪水,从她眼中流出,却滑落在他的脸上。
似一股清泉,滋润了他心中雄雄燃起的欲望之火。
他立即停了手,凝视着她的眼睛:“怎么?”
若微闭上眼睛,泪水在粉面上轻轻滑落。在半明半暗,火烛闪烁的幽静石室中分外撩人,她轻启朱唇:“你不信我?”
朱瞻基身子一僵。
是啊,自己是被无端的醋意蒙了心智吗?在这种地方,这样的强迫她,对于那个自小被自己看成珍宝的若微妹妹,简直就是一种轻贱和污辱。
他紧紧盯着若微:“不是不信,是嫉妒,发狂的嫉妒。我一想到你跟另外一个男子在这小小的石室中,共度一夜。我心里就痛得不行。理智告诉我,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在我眼中,你圣洁如皑皑的白雪,不会有半点污点。可是,我还是……”
“己所不欲,毋施于人!”若微靠在墙壁之上,缓缓说道:“殿下,从永乐十五年起,每一天,若微就是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的。每到夜深人静,若微就会想,殿下会不会用对我的温存去对待别的女人!”
若微的手指轻轻点在朱瞻基的唇上:“殿下的唇,会像吻我一样,去吻别的女人。吻她们的唇,吻她们的颈,吻她们的胸,甚至是她们的花蕊和私处?”
朱瞻基面色微红,盯着若微,想要辩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若微又牵起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脸上:“这只手,也会像曾经抚过我一样,去爱抚别的女子的青丝、面庞和玉体?”
若微直视着他:“我们在一起时所拥有的快乐,在别的女人那里,殿下都会得到,不是吗?”
若微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无喜无悲,一张小脸空灵纯净,唇边努力挤出一丝淡雅至极的微笑。
“不是的,若微,不是的!”瞻基再一次将她拉入怀中,把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你听,听到了吗?只有你,才能让它跳得如此有力,如此咚咚作响。我或许会去吻别的女人,或去跟她行房,交欢。但是你说错了,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是你与我独享的。那种快乐,只有你和我才会有。别人,永远不能。”
若微轻轻笑出了声:“傻瓜才信你呢。前脚跟我吵完,后脚就踏入美人香闺。袁媚儿、曹雪柔,胡善祥……广赐恩泽,夜夜承欢,哪里还记得我?现在还只是刚开始,以后怕是新人多的连咱们的皇太孙府都盛不下了。”
“若微!”瞻基的声音分外轻柔,身上隐隐的龙涎香缓缓传来,直熏得若微有些晕眩:“不管日后有多少新人,你永远是我心中唯一的,我永远不会负你!”
“哈哈!”若微伸手把他推开:“我被人家抱一下,就是不贞不洁,负了你。可是你呢,今儿这个,明那个,轮番宠幸,这还叫不负我。小女子真想请教殿下,在殿下眼中,什么才是相负呢?难不成您不杀我,不把我投入冷宫,就叫不负吗?”
瞻基被她噎的不知如何相对,索性又坐在石凳之上。
正在此时,“嗖”的一声突然间便是利刃的声响,一只短箭冲着若微就飞了过去。
若微的脸立时吓白了,她呆立在当中动也不动,瞻基立即将若微拉在怀里。而那短箭则生生刺入石壁之中。
朱瞻基几步冲到洞口向外张望,外面飞流池水,雪地茫茫,并无半个人影,心中疑窦迭起,重又回到洞中。
“那箭羽上有布条!”若微眼尖,指着那短箭说道。
朱瞻基伸手刚要去拔。
“当心有毒!”若微拿帕子递给瞻基,瞻基以帕子相裹拔出短箭,解下布条用目一瞅,更是如坠云端。
“写的是什么?”若微凑上去一看:“胡——安?”
“是个人名!”若微想了想,轻轻推了推朱瞻基:“殿下,殿下,这箭是胡安射的?还是射箭的人让咱们去查胡安?到底是何意呢?”
而朱瞻基心中仿佛渐渐拨开云雾,这石室如此机密,恐怕除了若微就是那个脱脱不花才知道。所以这箭定是脱脱不花所射,而从前日在客栈中对决时,他就知道,此人是硬铮铮的一条汉子,更是侠肝义胆,铁骨柔情。对于若微,虽然只是数面之交,却仿佛十分倾心。
知道她被人暗害,身处险境,也许是暗中查到了什么所以才来示警。而看到这字条上所写的胡安两字,朱瞻基全然明白了。只是一想到那端庄娴静的太孙妃,胡善祥,心中就又不免疑虑。善祥真的会如此狠心吗?原本自己对她还有七分尊重,三分怜惜。如今却真真恼人,他重重一拳击在石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