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若微摇了摇头。

“不会。府中我的同谋,再或者是我后面主使之人,我都不会说。”碧月面上浮起一丝幽怨之色,紧盯着若微说道,“我曾经为了今日的所作所为吃了很多苦,针刑、骑木驴、烙刑,等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那一批人,从小要经过数不清的训练才能出徒,而出徒之前最后一关,便是受刑,要受得住所有惨无人道的刑罚,没有退缩,没有疼死,这样才能真正被派出来。所以,对于一起走过生死关的人,我不可能为了保全自己而出卖别人。”

仿佛只是一瞬间,耳边音犹在,可是人已经扑通一声没入水中了。

没有惊呼,甚至没有意外。

因为该知道的已经知道。

若微伸手拾起碧月掉在船板上的那块帕子,轻轻一扬,便随风而去,转了几个圈随即掉落在水面上,渐渐的沉入水中,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涟漪。

若微拿起船桨一点儿一点儿颇有节奏地向岸边划去。

此船非彼船,原本碧月做了手脚,船到湖心便会漏水,可是却不知早已被若微察觉并掉了包,若微唇边浮起一丝涩意,别怪我,碧月,这样的结局对你而言也许是最好。

第五十九章 郎情妾相依

夜色如墨,新月如钩。

迎晖殿里,若微与朱瞻基对座品茗,朱瞻基面色微愠,直视着若微目不转睛,仿佛有话要说又似乎是在暗自气恼,所以刻意赌气不想率先开口。

“看什么?还在为刚刚那盘棋不快?若微自然知道殿下是刻意相让,怪就怪我实在不该赢的那般彻底,要是化为和局,或者只是小胜一两子即可,唉,也太得意妄行了,都是若微的不好,殿下别生气了,下次若微一定改。”若微扬着笑脸,说着软话,其实她心里明白,朱瞻基气恼的不是这个。

“你,太……肆意妄为了!”朱瞻基仿佛想了又想,才在脑子里找出这么一个合适的词来,“枉费我对你一片真心,不管是什么事情,包括国家大事,庙堂上的争端我都没有隐瞒,什么事情都与你商量。可是你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事先都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白白为你担心!”

“殿下,殿下哪里像个傻子了?快让我好好看看!”若微笑着扳过朱瞻基的头,又把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唉!惨了,殿下这个当爹爹的原是个傻子,那我腹中的小宝宝会不会也……”

“休要胡说!”朱瞻基双眼一瞪,伸手便在若微的脸上狠狠拍了一下。

“殿下也知道是胡说,那刚刚自己还说,真是州官!”若微装作生气,鼓着腮把脸扭向一旁。

朱瞻基反被她逗笑了:“什么州官?这官哪能越做越小,真是越发胡说了!”

“就是嘛,我还盼着我的夫能步步高升,我也好跟着他沾光呢!”若微满面笑容撒着娇,样子憨态可掬如同稚龄少女一般。

朱瞻基却没有笑,隔着炕几拽过若微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揉捏着仿佛要把她捏碎一般,面上神情颇有些幽怨。

若微顺势缩在他的怀里,在他胸前拱了又拱,用自己的云鬓在他下颌处蹭了又蹭,她知道每当这个时候便能唤起朱瞻基心底最最温柔的情绪,果然朱瞻基的面色渐渐和缓,只是眼中含着嗔怒,低声喃语还在怪她:“你呀,怎么说都改不了自作主张的毛病。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既然已经知道是她了,派人小心盯着也就是了。为何偏要逼她现形?”

若微靠在他的怀里,唇边含笑戏谑道:“殿下是心疼若微,还是担心若微处理不当,影响了大局?”

“你说呢!”朱瞻基又要恼了,在她耳边轻轻一咬,“没心没肝,都说了这些事情交由我处理就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劳心费神的,也不怕伤了腹中胎儿?再说了,偏要以身犯险,在哪里不能谈,非要到湖心中央去谈。还一个人与人对决?若是那碧月被逼急了眼,做出什么危及你的事情来,你叫我怎么办?”

最后一句,朱瞻基的声音微微有些轻颤,竟带着几许哭音,仿佛有些悲从心起,又似内心深处真正惶恐极了。

若微听了鼻子微酸,只是又不想与他作凄凄泣泣之状,于是撇了撇嘴依旧撒娇道:“自打进了你的太孙府,我就变成了木头人,整日里除了睡就是吃,再就是陪笑,陪聊,陪睡,一点儿脑子都不用动,如今再不做些事情,这原本的冰雪聪明的脑子怕是要成了榆木疙瘩。”

朱瞻基就是满腹心事,听她如此说,也不由愁肠尽解,心情渐明,他拥紧了怀中的佳人,俯下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啄:“我宁愿你只作个木头人,乖乖待在房里,每日等我从朝中回来,一进府门就能看到你。不会突然失踪,也不会出任何的意外,总是乖乖的在那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