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的话语显然没有给异灵贺景同拒绝的机会。

之后,成楚柃的语速也没有任何停顿间隔:“预言的能力你还能用吗?对外三天只能用一次,实际一天能用三次的海龟汤功能,你也能使用吗?”

“都能,但这里有个错误。”异灵贺景同依然给出了回应,他看起来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能力暴露一样。

这种态度,通常时候有两种可能。

一,就算暴露也不会影响到他。另一点则是,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回答吧,以免除之后可能还会遇见的各种试探追问。

可在当下,异灵贺景同回答的态度,却不是这两个可能里的任何一种。

尤其是当他说,这番话里有一个错误的时候。

成楚柃主动将心绪沉了下来,转而就听异灵贺景同说:“通过是与否,来确定一件事最终结果的能力,从来都没有限制。”

“不管是一天三次还是三天一次,那都只是对外的说法,只不过是对第一层外,和对第二层外。”

这番话让安来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是觉得贺景同不信任你吗?”异灵贺景同发现了这份变化,在典狱长女士根据他的话给出回应之前,他率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过这样想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的两个队友,都知道这一能力的实际表现。”

“……不,我在乎的不是这个。”安来却用一种目光碎裂的眼神看着异灵贺景同,“如果海龟汤功能可以无限使用,没有任何限制,那贺景同就不必耐心斟酌每一个问题。”

“这意味着,只要他能提出问题,那所有的问题,都能通过是与否来解答。”

“而我……我却知道他一定会问自己最后会不会成为异灵。更深刻的问题也就是,最后成为异灵的他,又是否会让他之前所努力的一切,功亏一篑。”

如果贺景同救下的人最后都会死去……

安来用力咬下了脸颊内侧的软肉,血腥味和皮肉烂开的知觉传递而来,他收敛的目光,尽力让自己不要情绪喷涌。

他用自以为冷静,实则明显带着颤音的声线说道:“预言拯救了太多人,但绝对的破坏力,却能让得以扭转的一切命运,重新归于沉寂。”

“在贺景同彻底异灵化之前,他常用的那把仪刀,被他自己刺入了自己的心脏。这也是为何,你至今胸口衣物处仍然存在伤口。”

“从这个角度出发,如果当时他验证了,异灵化不会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那我想……他也不会做出那种行为。”

没有任何人打断安来的话。

车厢内的沉重气氛,仿佛大雨倾盆前夕。

唯独一无所知,也无法与人类情感感同身受的异灵贺景同,依然能用平和的语调询问:“尽管最终出现的我,是被他视作残影的异灵?”

“没错。”安来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尽管只是残影。”

“对待残影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它们能重新归于虚无。人类死后,万罪皆消,这是对于死者最后的尊重。”

车窗外的街景,不断闪烁,车子内部的人,也声音不等。

“但你不同,你不是诞生于贺景同的罪。”

“他无罪,又凭什么让自己的残影去接受审判。”

“总有人会明白,你是异灵,但又不是异灵。而最明白的,就只会是贺景同自己。选择在将死之时,阻止你的出现,也就是做出所谓的自杀行为……这就只会是因为,你的存在,会让他曾经的一切努力都被抹除吧。”

因为只有这样,贺景同这么一个总是会从他人角度考虑事情的个体,才会选择阻止异灵贺景同的诞生。

尽管阻止徒劳无功。

“我看不见未来,我也没法预言。程序的无数次推演,都指向了混乱,而作为混乱与风暴本身的你……我做不到……”

他眼神中流露出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