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野垂着眼皮,强忍不适:“我会像往常一样,把安达先生和方小姐分别说了什么整理成纸质文件,交给您……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安达平章收回目光,笑道:“我在看旧相册。”

裴行野仍低着眼。

“来,你也来看看——认得这个人吗?”

得到允许,裴行野才俯身,恭谨地看了一眼。

那是一张三人合影,边缘有些发黄,已经有年头了。

正中是一个可可色皮肤、明眸善睐的黑发姑娘,穿着旧帝国的军装。两旁的男子显然都出身贵族,一个看起来有些严肃,另一个温润地微笑着——是青年的谢诠和安达平章。

裴行野注意到时间。

——是海拉·杜邦在廷巴克图起义的前夜。

尽管十分肯定,但他仍用询问的口气说:“是杜邦夫人吗?”

安达平章:“愿自由之风吹向您!她当时这样对我说过,真是令人血脉偾张……”

“后来这句话就镶在了黎明塔的高墙上,绣进了宪法的扉页……慢慢地同着我们一道衰老,朽坏,分崩离析,恶臭熏天……”

裴行野平静道:“一切联盟的结局都是分崩离析。”

安达平章看了他一眼。

“唉,你姐姐死后,只有你敢对我说几句这样的话了,行野啊,有时候……”

裴行野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但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表示。

安达平章没有把话说下去,转而道:

“我的儿子打算鼓吹一场怎样的暴风?真是令人颇感有趣。你最近要常来,行野。多去和那位方小姐接触接触……”

裴行野驯顺地俯首:

“是。我会向您报告安达先生的动向,也会多和方彧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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