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没憋住,哭了。

方彧登时方寸大乱:“!”

她自己有记忆以来,就几乎没哭过。

因而以己度人,认为哭泣是一件异常大事。

她努力搜寻记忆,试图找到应对局面的方法。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的记忆。

像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有谁哇一声哭了,那是很正常的,不会有人对哭泣的孩子报以复杂揣测的目光。

其他小孩会搂着哭泣的同伴,替她说话,打抱不平……

方彧如获至宝,忙从桌子上起来,拍了拍顾舍予的肩膀。

“不过,也不是一定不能去……”

顾舍予愣了片刻,一声嚎啕:“……嗷!”

方彧:“?!”

明明刚刚还是小声哭的,怎么她努力安慰后,反而嚎啕大哭起来了?!

真不科学。

方彧的左胳膊被顾舍予紧紧抱着,那力度隐隐令她骨节生疼。

她觉得自己是一块水中的浮木,有用,能漂,要紧关头,或许也能救命,但脑袋终究是木头做的。

和挂在身上的血肉之躯,隔着多层的皮肉、结缔组织,和许多许多声的心跳。

顾舍予一把鼻涕一把泪,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往方木头的制服上抹。

明明哭得喘不上气,还非要说话:

“我好难受啊方……我明明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爸爸和军部搞不好关系,把注都压在伊万诺娃身上,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可我还是好难受啊!”

方彧:“唔……”

“我太懦弱了,我爸干了很多危险的事,我觉得危险,他不觉得。我不敢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