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晴脑子没有弯弯绕绕,想说什么便说了,陆深心中的沟壑却是九曲十八拐,只一听完这话,便扬起了一个极为自得的笑,“自打瑶瑶失忆后,本王时常在想,瑶瑶对为夫的爱也随着那些记忆消失了,时至今日,本王方才知晓,不论何种境况,我们瑶瑶心里皆是有本王的。”
沈书晴垂下眼睫,用手肘抡了他一记,“我才没有爱你,不过是不想同旁的女子分享你罢了,你少自作多情。”
陆深捉住她来不及收回的玉臂,垂下头一看,满目皆是暧昧的痕迹,当即眼神一暗,炙热的呼吸顺势而下,在她耳边逗弄她,好看的眼里满是促狭的目光,“是吗?可是从前的你,从来没有过独占本王的心思,怎地你一失忆,反倒变得如此悍妒?”
沈书晴显然是不信,撅起眼瞪他,“不可能,我自小就立誓,将来要嫁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我绝无愿意同他人共侍一夫。”
陆深原本是逗她,没想到听到如此的答案,他想起从前她说过的一些话,遂想向她证实,“那依你的说法,你当也是绝不愿意做妾,亦或是做人外室的?”
沈书晴想也不想就答:“那是自然。”
陆深不给她思考的时间,步步紧逼,“那若是旁人硬要你去做妾呢?”
沈书晴慷慨激昂,“那妾身便三尺白绫了却此生。”
只是她说完,才发下不对劲,她给陆深做过外室,当时似乎还并不知晓王妃是个空壳子,却依然愿意做他的外室,不该是如此才对,她紧紧揪住头发,想要想起些什么,以解答她心中的疑问——当初她为何愿意给她做外室?
却终究是甚么都想不起。
沈书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忽视了此时此刻的陆深,亦是托着下颌思索着甚么。
他没想到她看起来如此柔弱,性子却是如此地烈性,可既然是宁死也不愿意做妾,那为何会给他做外室呢,外室可比不得正经的妾室,是个完全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可她非但做了,还做得极为缠绵悱恻,甚至在第一日就似乎接受了这个身份。
说不通,无论如何皆说不通。
他又想起,他曾口口声声说过他是替身,是否是因为她太过于喜欢那个人,所以才即便只有个外室的身份,她也愿意留在他身边,只想透过他去看另一个男人,在他身上找到那个人的影子?
可这也说不通,若是当真她心里有一个人,为何在上回难产离开金陵后,并不去找他,而是宁愿和李照玉定亲,也不愿意去找那个男人?
陆深善于抽丝剥茧,他想到一种可能,那个人已不在人世,她没办法去寻找他。
等到思绪回笼,陆深脸彻底黑下来,他要如何才能同一个刻骨铭心的死人去比?
垂眸见着女子娇憨的面容,以及想起方才竟为一个丫头吃味的窘迫,她现在的记忆里,应当是还不记得那个人吧?
否则,依照她对那个人的喜欢,怎会再一开始失忆时,对自己百般抗拒?若是她失忆后还记得那个人,定然会吵着闹着去找他才是,而不是没多久便被他哄得要要嫁给他。
一定是这样!
没有哪一刻,陆深有此时此刻这般庆幸,她的妻还是失忆了好,最好永远别在醒过来。
他不想当替身,当初被她直接指出这一点时,那撕心裂肺的酸楚如今亦是不堪回味,再不想尝第二次。
陆深开始不安起来,急于确认一些东西,“瑶瑶,既然你希望为夫只专宠于你一人,那你可否也答应为夫,此生只爱我一个人啊?”
陆深心里藏着嫉妒,看沈书晴的目光带着忐忑,沈书晴还沉浸在给陆深做过外室的痛苦中,闻言搵了搵泪,抬起盈盈杏眸,依旧在哭,还一抽一抽的,“夫君,那你先告诉妾身,妾身当初为何要给你做外室啊?妾身不该会愿意给你做外室才对?我爹连妾也不叫我给人做,我怎可能给人去做外室呢?”
这话叫陆深如何作答,告诉她,她之所以不要名分也愿意跟着他,是因为在她心里,只把他当做另外一个男人的替身,对他的爱恨嗔痴皆是为了圆满对另一个男人的遗憾?
陆深自问还开不了这个口,丢不起这个人,更不可能在如今两人的大好形势下灭自己威风,长那个人的志气,是以他别开脸,并不敢去看她她清澈如水的杏眸,那眼眸太过纯澈干净,看着那眼,他接下来的话便说不出口,“自然是因为你对本王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