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隐停下骡子,走到地里招呼那位农夫:“小童正是念书的时候,怎能让他们来地里干活呢?”
“俺听恁说话不像俺们这的,恁是外地来的吧。”农夫也不恼,吐出口中正在嚼的草,说道,“俺们乡下哪有钱让孩子上私塾?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薛竹隐一赧,是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连忙拱手向他致歉:“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
“俺瞅着恁怎么跟个读书人样的,”农夫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别说俺了,就村口王家,之前一直给他儿子送私塾的,今年也不行喽!”
“这是为何?”
“官府前年说打农器不用交钱,可今年又要交钱了。”农夫抱怨道,“恁不晓得,他们家地被征了,哎哟,麦子都播下去了,那个车直接碾过去哟!”
薛竹隐心里一跳,问道:“官府怎可如此对待百姓?”
“不是官府,”农夫看了看周围,悄悄说道,“是秦家,秦家买了他们家的地,还不给钱!”
他又指了指路边驶来的大车:“看到这些车了不,就是给秦家运木头和石头的!”
薛竹隐正为此事而来,听农夫这么一说,立马从包袱里掏出纸笔:“您接着说,我听着。”
农夫被她的阵势吓到:“啊呀呀,恁不会是官老爷派来的人吧,俺可不敢乱讲!”
薛竹隐面色一滞,随即尴尬地否认:“官府派来的人哪有穿成我这样的,我是个写话本的,听到什么都想记录下来罢了。”
她掏出一小锭银子,认真地说道:“只要您将实情如实相告,这便是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