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在丰乐楼内呆久了,颇有识人之能,她走在二楼的栏杆边,眼尖地瞟到那是薛竹隐,身旁那个容貌清隽的男子,不是上次在楼梯上扶住薛竹隐的又是谁?
她停下脚步,素白手腕垂在十二曲的栏杆上,眼睛漫不经心地看舞台,手指却暗暗点了点,说道:“大人,您看。”
顾修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薛竹隐正擎着茶盏,以茶代酒,和一男子愉快地碰杯。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怎么又是梁楚?
他没说话,手却重重地拍在栏杆上,曼娘的手腕被栏杆振了一道红痕,她轻轻地揉着,顾修远却不甚在意。
薛竹隐与梁楚聊得正欢,偶一抬头,却在二楼看到顾修远的身影,他表情闲适散漫,似乎在看一楼的表演,手中把玩着一个玉勾带,身边秾艳明媚的曼娘在笑着对他耳语,两人看着宛若一对璧人。
她心里一酸,白日里顾修远的那句话又浮上她的心头。
烦躁之下,她伸手招呼丰乐楼的小厮给要了个冰鉴,半人高的冰鉴里盛满了斗大的冰块,立在梁楚旁边,凉意丝丝缕缕地漫出来。
她体贴地同梁楚说道:“实在对不住,今日来得晚,已经没有厢房了,梁兄感觉到凉意了吗?”
梁楚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地回道:“薛侍御有心了,但我比常人要耐热些,其实不必如此麻烦。”
薛竹隐点点头,又向小厮招手:“劳烦再取个风轮过来。”
小厮麻溜地又推着一个小型的风轮过来,对准冰鉴吹,凉意顺着风萦绕在梁楚的身边,从他的衣领口和袖口钻进去,有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着梁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