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开些方子强行压制了,若想彻底去除,怕是不能。”纵使孙六叔医术精湛,却也是只能压着不让毒性扩大而已。

“若他复发之际,会有多久呢?期间可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年初一再问,就像今早的那一出,她完全跟不上节奏。

“一般在两炷香之后,必须叫醒他,否则就会增加昏睡的时长,不过姑娘放心,我瞧着他筋骨不错,想必是个好手,毕竟年轻,没准儿还能自我克制一下。”

孙六叔不由得叹了口气,再仔细看了年十五的身形样貌,若非中了此毒,此人也是人中龙凤,怎么也不至于龟缩在这样一个长工打扮的躯体里面惶惶度日。

他依稀记得多年前被请左郡王府,那左郡王跟此人长得真的好像,而且连这病状都是出奇的相似……

孙六叔想的出神,年初一跟秦九对视一眼,大致也懂了,此事跟闫探花绝脱不了干系。

闫探花派了苏华意来,左右不过是想摸清十五的底细,这毒若不是苏华意带的,那只能说明已经潜藏在十五的体内很久且很深。

年十五突然迸发的那些怪异的举止行为,在此时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年初一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原来那个雷厉风行做事果断的才是真正的他。

年初一莫名的一阵心疼,若不是自己捡了他,他还要在这样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如何辗转。日复一日,无人问津,只会更加速了他的病情,倘若不是当初自己的那一点恻隐之心,那今日的十五怕是真跟街边那些被人追,被孩童骂做傻子还笑嘻嘻的孩童无异。

年家待他并不好,也就自己偶尔给点赏钱,衣服也是穿的实在破的不成样子,她才会去帮他置办张罗。即便如此,即便她给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温暖,却成了他的整个世界,自此对她死心塌地,再无半点二心。

他成功的成了另外一个人,拥有了另外一幅性情,他藏起了自己原本该有的喜怒哀乐,让她真的以为他就是个闷不吭声的小呆瓜。

倘若不是这次毒发,她兴许这辈子,都不知道他的真性情……

再想到孙六叔说的轻者记忆丧失,年初一只觉得浑身发抖,怪不得问他什么都说记不清,她此刻只恨自己不是仙人转世,能轻易化解了他体内的毒素!

也不晓得十五醒来之后还会不会记得毒发期间的事情,还有年家门口晒得冻豆腐,因着他说喜欢吃冻豆腐烧肉,她便让辛嫂子多劈了一篮子豆腐……

年初一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可现在生活就像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抛来,她跟十五都成了那张网里的鱼,甚至不止是他们俩,还有日后的年家,即便偶有侥幸逃脱,却也会有新的一张网再次卷来,勒的他们喘不过气。

就比如刘大人那边,周正良是他的手下,先前在越楼演了一出好戏,几乎骗得了所有人,包括秦九,一想到此,年初一就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十五是没有留任何活口的,万一刘大人那边知道了,追到越楼来……

“九爷,先前我还错怪了您,这边给您陪个不是。”年初一双手抱拳,看着秦九的眼神充满了歉意,“保不准刘大人那边还会派人来,我想着等十五醒了便带他回去养着,无意给越楼带了祸端并非我本意,只愿九爷万事小心。”

她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实在不想再将旁人卷进这是非。

“戏班子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儿,年小姐倒是不必放在心上。”秦九还了一礼,面对她的真诚,心里却是升起一阵苦涩,他自诩做事光明磊落,可终究还是藏了腌臜心思……

……

骆子尉在楚溪苑喝的酩酊大醉。

晃晃悠悠的走上阁楼,就看到楚溪苑的花魁娘子莫望半倚着阑干,冲着他笑的妩媚。

“小娘子,今夜……陪爷的人,便是你了。”骆子尉贱兮兮的走过去,一把拉住莫望的手。

莫望假意挣脱了两下,笑道,“那就要看骆爷出手如何了。”

“笑话,我骆家……在溪口镇那也是有……有头有脸的,这点价还出……出得起……”骆子尉摇摇晃晃,整张脸已经喝得通红。

“那便跟我走吧。”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莫望就是很好的例子,她长得并不是特别出众,可五官放在一起就是让人看着舒坦,再一笑,好似整个世界的花都跟着开了。

而且还是千万株夺人心魄的花。

骆子尉被她带的情意高涨,哪里再敢耽搁,立马跟着莫望进了屋,反手带上门,就想与美人赶紧畅快一番。

正解着衣裳,没防备身后一个手刀,骆子尉受痛,倒下的时候只觉得眼里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