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第91章 91 .就是嫌弃你

工部置尚书一人,侍郎一人,工部有四司,工部司为头司,以工部侍郎为首,另设郎中、员外郎各一人,头司以下还有屯田司、水部司、虞部司,此三司只设有郎中与员外郎。除了上官慕清这位工部侍郎外,包括工部尚书在内的工部官员,都是左相手下的人。

左相把持工部,张风闻是左相的学生,在水利工事上颇有些才干,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只要不过分,贪点小钱不会被革职查办。

近年来入工部的那些人大多不会做事,纸上谈兵的多,既不熟悉城防工事,也不知晓水利营造,更不必说山林湖泊开采之事。工部负责全国各处大大小小的工事,要想贪钱还是得做事,那些不会做事之人,简直一点用处都没有。

赵泠正好就是会做实事的人,只要他进工部,张风闻便可从左相手中接下更多水利营造的大事,从中取更多的利。

这个吴之筱也太过分了些,不过是五十五万文钱,区区五百五十两银子,她就要认真查办起来,果然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到底是眼界小了些。

张风闻上前与吴之筱恭恭敬敬躬身作揖后,便说道:“吴通判既要查赵知州克扣河工工钱一事,那我少不得如实说了。”他瞪了一眼草棚里休息的河工,待那些河工都起身退下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吴通判不知我们的难处,我们招募河工,可那些河工大多做三天歇四天的,有些活前一批人做到一半再换一批人来做就不对了,最好是一批人一直做到结束。所以我们河工的工钱也是按着工期越长,每日工钱越多来算的,主要是想让那些河工的工期长一些,我们也方便调度,至于呈报至朝廷时该怎么写……”

张风闻扯起一段袖子扇风,看了看河岸的方向,说道:“呈报一事出自赵知州之手,你得问他。”

回过头来,颇有些不屑地看了看吴之筱,说道:“不过还请吴通判知晓,我们这一法子,朝中未必会认可,所以赵知州按着以前的结算方式报上去,也是为我们这些做事的人着想,吴通判也是个做实事的人,应当能理解我们这些变通之道。”

“是,我自然是理解的。”吴之筱站在草棚之下,侧脸阴影冷冷的,对张风闻说道:“张郎官既这样说,想必你定然是清清白白的,那在下看一看账本没事吧?”

“吴通判想要账本,我本不该阻拦的,可吴通判也要清楚,你一旦从我这里拿走了账本,最后却什么都没查到,吴通判你这一身官服可是穿到了尽头了。”

“张郎官,你不必威胁我,我要不要这一身官服是我的事,我只想看看张郎官手上的账本,无论后果如何,我定会自负。”

“吴通判这是仗着官家在朝中偏向你,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吧?”张风闻拍拍身上官服的尘土,轻咳几声,厉声说道:“我张某人虽着绿衣,品阶比你低那么一点点,可我好歹是盛都的官,是工部的官,吴通判多少得给些尊重才是?官家是群臣百官的官家,可不会每件事都偏向于你。”

“张郎官不说这话,我还不敢放肆,你既说了这话,那……”吴之筱不咸不淡地轻笑一声,陡然高声道:“你别瞎他娘的胡扯!!只管拿账本来,账本上有没有实事求是最重要。”

呈报的文书如何写,工钱如何算,都不会影响到账本上记下的账,每一笔账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张风闻怒地甩袖,抬脚便走,临走前撂下话道:“吴通判,你且等着!等本官将所有的账本拿来与你看,你若查不出一点错处,本官定要你脱下这身官服!”

“我腿脚不好,就不送张郎官了,请张郎官自便。”

之后张风闻将一大堆账本都拿了来,不管是不是关于河工工钱的账本,一律都堆到吴之筱的翘头书案上。一时间,她书案上的账册堆积如山,快把她整个人给埋起来了。

吴之筱最烦的便是这些事了,前些天才捋顺了上官慕清与那些衙役的账本,现在又得查看这些,看得人的眼睛都发直发愣发涩了。

州衙中事,其实大多数都是这些麻烦的事,一坐就是三天两夜不离书案,且大多数的事都没有立时的用处。散衙便能回家是极少的,上要呈报官家,下要晓示民众,文书写到笔尖掉毛秃掉是常事。

而所有的事情里,最最令吴之筱头疼的便是查账,若交给账房先生去查,又并非是他的职事,出了事还得吴之筱自己担责,还不如自己一笔一笔账地查清楚。

人生短短几个春秋,空耗在这些破事上,让吴之筱觉得很是恼火。

第一天,精神还算正常,言谈举止若往常;第二天,身体还能撑得住,就是说的话有些不经过脑子,动不动就骂娘;第三天,身体和精神开始互相推诿责任,手不停使唤,开始摔笔砸书,对了,还把赵知州桌上的黑釉木影茶盏给摔了;第四天,身体和精神蓄势待发准备造反,手已发抖,眼前的账册已经不是账册,眼前的数字也不是数字,全都成了一把把利剑冲她刺来。第五天,账查清楚了,从这些账目里勾了一百一十三条不清不楚的账目出来,事关河工工钱的占了五十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