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势颇大,水洇入衣料中,顷刻便有如寒意侵袭。楚晋眼睫都被打湿,视线里一片白茫水汽,不甚清晰。
也不知道沈孟枝是怎么在这么大的雨里捱过几个时辰的,不要命了吗?!
他冷着一张脸,匆匆走到渡己堂前,却在看见青石板上那一袭单薄白衣时,头脑中的火气都化为了一片空白。
说起来,楚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沈孟枝比他印象中又瘦了许多,无声无息倒在地上时,总给人一种感觉,就好像他再也不会醒来。
雨水冲刷下,他脸色显得无比苍白,露出的一截腕骨仿佛轻易便可折断,似一枝不堪折的垂柳。
额前的鲜血被雨水稀释成淡粉色,沿着侧脸蜿蜒下来,在安静得几乎毫无生气的面容上,这点红糜艳又刺目。
在楚晋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伸出手来,动作极轻地把流到对方眼角的血迹擦去了。
指尖染上一点殷红,像是火,烫得惊人。
楚晋把昏倒的人抱了起来,无意间碰到他的侧脸,触手冰冷。他身形一滞,随即下意识把沈孟枝抱紧了些。
这感觉就好像抱了一块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化了。
他没再耽搁,抱着人往萤室走去。从前不觉得萤室有多远,可今夜却发现,原来竟要绕书院半周。
萤室未掌灯,楚晋走进去,先把沈孟枝放到榻上,随即去点了蜡烛,温暖的烛光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沈孟枝的衣服浸了水,这样下去恐怕会加重寒气,楚晋便帮他把外衫脱了,又找了些汤药想喂他,后者却很不配合,怎么也不开口。
并非是因为昏迷,而是他在有意识地抗拒张口喝药。
楚晋百般都奈何不了他,眉间染上一缕无奈之色,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低声哄道:“听话。”
沈孟枝蹙着眉,仍倔强地不配合。
是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