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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琢如今占据玉膏、江临、七揭等六城,以玉膏为主城,韬光养晦。”徐允抬手,在地图上圈出几处。
听夏道:“萧琢如何在这短短几月就稳稳拿下了这么多城池?”
“他很谨慎,选择将势力渗透燕陵故地,”徐允皱着眉,“即使如今天下一统,燕陵亡民仍然大都心向旧主,萧琢要东山再起,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语意一顿,抬头看向坐在书房中,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的人:“摄政王?”
楚晋倏尔回神。
他脸色不是很好,眼底起了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这些天没怎么睡。
楚晋眼底的倦色很浓,揉了揉眉心,道:“继续说吧,我听着。”
徐允见他终于打起精神,望向身前的地图,开口道:“梁王如今尚未表态,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他这几日一直在府中,也未曾有外人出入。”
楚晋淡淡道:“我在这里,他怎么能放心离开?李晟死了,没人为他坐镇封灵,他只有一只眼睛,看不过来前线和后营。”
“您的意思是……”徐允愣了下,“梁王不打算上前线了?”
“我这位‘兄长’,也很聪明。”楚晋随手拿起桌上的棋子,指尖摩挲半晌,“所有人都在盼着他去前线,他知道去了就会遂了他们的意,于是索性反着来。”
他手指轻轻用力,那枚棋子被当空掷出,滚落到了地图中央,摇晃几下后,定在了七揭城上。
“我要做的,”他冷声道,“就是诱他出兵。”
要想让楚戎放下防备,亲自率兵赴战,并不算一件易事。尤其在李晟死后,他行事只会愈发谨慎。
听夏问:“你打算怎么做?”
楚晋目光垂落在地图一角,并未回答,沉默片刻后,忽然道:“你们觉得……”
他微微一顿,像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问:“雁朝会是萧琢的人吗?”
两人齐齐一愣。
楚晋在他俩反应过来,已经迅速地换了个话题:“那封藏在画里的遗诏,就是让萧琢败退的关键。”
听夏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了过去:“对!遗诏,有了这个,萧琢就没法名正言顺地起兵!”
他边说边翻找起来。自胥方回来后,楚晋就将东西放到了书房里,听夏清楚这里面的机关,照着记忆摸到了暗格,将锦囊里藏着的纸取了出来。
徐允此前没见过这份遗诏,起身凑过去看。两人将诏书展开铺平时,楚晋随意地瞥了一眼,忽然蹙起眉。
“不对。”他神色一瞬间冷了下去,“这是假的。”
“假的?”听夏愣住,下一秒,眼睁睁看着纸上的字迹渐渐晕开,模糊成一片。
他猛地撤手,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这张顷刻便空无一字的纸,手足无措地看向神情冷漠的摄政王。
有谁动过这个锦囊?听夏想不到。自始至终,顾及到这个秘密牵涉到的东西,楚晋都将这封遗诏随身带着,听夏想不出谁能在摄政王眼皮底下移花接木,把东西换走。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摄政王。楚晋抓着这张假诏书,指节微微泛白,眼睫低垂,目光垂落晦涩不清。
在这压抑窒息的氛围中,书房的人被人敲响,下人道:“陆大人和太尉大人到了。”
楚晋平淡地收起了手中的纸,道:“进来。”
房门被人推动,陆青率先逃也似的钻了进来,随后徐瑛踩着他的影子走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陆青躲到离徐太尉远远的位置,那股隐隐的压迫感终于淡了些。他一抬头,看见神色各异的几人,要出口的话又梗在了嗓眼。
场面似乎不太对,陆青硬着头皮报上自己来的目的:“摄政王,今日有一个人来了廷尉府,他说……他是您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