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相反,不再能使用宫廷内奢华的大浴室与诸王子同浴,不能再以伴读奴隶的身份和贵族子弟一同上课,不能随时任意的以宫廷奴婢的身份出入藏书万卷的清真寺大图书馆,不能再品尝源自波斯最美最丰膏的土地上出产的美酒、佳果、肥羊、鲜鱼与各色调味品,而是同那些粗鲁的身上散发着膻腥骚气的军汉们挤在一处帐篷里居住,我真的是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前往军营的第一天,我就趁着夜色逃了,自己一个人凭借来军营时的记忆,跑回了我做奴隶服侍贵人们时居住的大不里士王宫。我跪在宫门前痛哭着,泪水濡湿了自己身上粗布的袍子。我出宫前从不会穿这种下等人的粗布的。那时我虽是奴仆,但衣必锦绣、食必甘肥。哪里受过这等的粗陋生活。

那时我就只有一个心思,就是要回宫。哪怕做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巴特恰”,哪怕俺巴海真的会如他所言的阉割了我,我也要回宫。

是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帮我脱离了这份恐惧。我的导师巴尔斯。

我在巴尔斯那里体会到了一个有父亲关爱着的儿子所能体验的一切。他爱我,并且娇宠着我。

为了我,他最终说通了赶我出来的俺巴海汗,让我仍然可以自由的出入宫禁。这样我就依然能继续我在主麻日清真寺的学业并自由的出入图书馆,和同学们、王子们一处读书。并且也可以入宫探视我的第一位希腊语老师,汗的最后一位哈顿,君士坦丁堡的玛丽亚·佩利奥洛吉娜。

授刀仪式是在我习武仅一年后的十五岁生日时进行的。在此之前我已经使用过数把练习用的刀,平常一人时我习惯于用削做弯刀形制的桦木条对着树桩练习劈砍与交叉斩。巴尔斯师傅说我的腿健壮,是天然的优势。而他要加强我这个方面的优势,于是我在每日的体能练习中,又增加了登山。我每日至少攀爬一次城东萨维兰山,师傅要求我一口气登上顶峰,然后再顺坡下山。如果第一次中途疲累不得不休息而中断,他不会怜悯,反而会罚我重新再登上去一次。

我的腿脚因为劳累而酸痛,又因为不断的克服劳累而变得肌肉矫健强壮。我的脚经过反复的磨破、起泡、流血又愈合,变得如铁一般的坚硬强大。而我的手则因为长期握刀而生满了老茧,变得粗硬,不再如孩童那般的娇嫩。

每当我带着一身习武后的汗腥气味跑上去拥抱我的“父亲”巴尔斯老师,他总是会热情的回抱我。他把我象母鸡护雏鸡一样的拥进他宽阔有力的臂膀里,亲昵的贴着我因汗水而潮红湿润的脸,他使劲的吻我,吻的我的脸蛋更加红彤彤的。

然后,他会怜爱的拍拍我的肩膀,说:“赶紧去冲个澡,我可不能允许你带着一身的汗腥气跑到汗的宫廷学堂里去丢我的人。”

洗澡的时候,我仍然享受汗最宠溺的男孩的待遇。有一位黑皮肤的太监服侍着我沐浴、洁身、更衣、涂香。

阉割过的黑奴来自摩尔人的廷巴克图,他是一个肤色黝黑、身材修长、眉清目秀的非洲小伙子。比我年长三岁。宫里人都管他叫“安吉烈卡”希腊语意为“天使般的人”。他总是温和且细心的照顾着我,并且总是笑眯眯的,他从不发怒,怪不得人们都觉得他象一位使人愉快的可爱的天使。

这位黑皮肤的天使,身着洁白宽松的产自埃及最好的细亚麻长衣,浓黑的头发象羊羔一样打满了细细的小卷儿。他的肌肤黑的发亮。他的厚嘟嘟的性感双唇后面掩盖着洁白如贝的牙齿。他扶着我帮助我在身体上涂抹香皂时手法细腻。当我顶着一身雪白芳香的泡泡坐在沐浴者使用的摩尔式镶嵌珍珠贝母花纹的乌木浴凳上时,他细心而轻柔的往我身体上淋上加入了芳香剂的温热净水,把我的全身都冲洗的干干净净的。

我同安吉烈卡眼神里有默契,但很少对话,我们都是宫里长大的奴隶孩子,自然知道保持该保持的距离。

我离开宫廷后,据说安吉烈卡还偷偷的哭过几回。这是汗的东罗马哈顿的希腊婢女,永远喜欢传播各类小道消息的快嘴姑娘卡尔米娜·布拉娜在我回宫探望我深深敬佩着的玛丽亚哈顿时,偷偷告诉我的。

“安吉烈卡他想你都快想疯了。”卡尔米娜带着些许的酸味对我讲述,她一直为我的结亲对象不是她而显得有点耿耿于怀。

“我本来是想跟你的。”她继续叹息:“可是天不随人愿。”

然后她就推着我朝王宫大浴室的方向去,并压低音色说:“安吉烈卡在那儿等着你呢!快去洗上一个澡。你去了看他还哭不哭了。如果他还继续哭,就说明他想的不是你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