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岁岁被关进地牢时并不晓得外头的那些变故。她只知草席干枯,地牢潮湿粘稠,漆黑空洞, 她夜夜都怕得睡不着。
哭着哭着, 泪便好似流干了。
几日才能喝上一回水, 倒确实是不能将精力和水分都浪费在这些地方。
这也是岁岁头一回发觉当人在完全无法生存下去时,那些旁的爱恨嗔痴, 统统都会让道。
那段时间她其实心觉是没怎么恨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
因为她根本就自顾不暇。
可有一日, 赵笙笙却是寻上了门来。
她从身旁的婢女秋华手中接过了帕子掩住口鼻,眉目间多有嘲弄。
谁曾想堂堂赵家嫡女竟会沦落至此, 同大街上随意瞧见的一个叫花子也无甚区别。
“阿姊,我是来寻你学习的。”
这话就颇有些耐人寻味。
但确实地牢的门被打开, 仆从们抬了桌与纸墨进来。
她说, 从今日起她要学习她的一言一行, 学习她的琐碎习惯, 让她将一些细节提笔记下。让她给兄长写信, 说自己去了江南养伤, 又编造了许多虚假的事情让她写进信中。
“阿姊,我劝你还是好好配合, 不然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她确实是吃了。
冰冷的水同蛇一道一点点漫过全身,贴在面儿上湿透了让她无法呼吸的桑皮纸。
然后看着她一日日地同自己愈发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