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婴的日子实在是无甚好说,但宋殊眠见她听得起劲, 也忍不住多说了一些, 东拼西凑硬凑出了一大堆,其间只捡着他的好话说。
那吕老夫人上了年纪, 今日一天的宴席下来,本应当十分疲累,然而这会听着宋殊眠的话一时之间竟神采奕奕,宋殊眠说了足足两炷香的功夫,但吕老夫人却仍在兴头上,恍若是想从宋殊眠的这些只言片语中听完谢琼婴这五年过的日子。
但宋殊眠已经说了许多,末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满怀歉意地看着吕老夫人说道:“老太太,抱歉了,我嫁进来不久,就晓得这些了。”
吕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不打紧的,你说得已经够多了。”
吕老夫人慈眉善目,这副和气的样子倒全然看不出年轻时候还曾上过战场。眼见天都黑得不像话了,外头吕方终于进来催促道:“母亲,您就放人回吧,回去晚了国公府该那边不好说了。”
出来道个寿罢了,怎还把人压着不放了。当初长宁就没少说谢琼婴把吕府当家了,这会老太太还把谢琼婴的媳妇扣这说东谈西的,到时候传到谁的耳朵里头都不好听。
吕老夫人白他一眼,但最终也没有再留,她对吕方道:“晚上天黑,你务必派上侍卫安全把人送到。”
这话倒用不着吕老夫人提醒,吕方自也会安生把人送到家,宋殊眠闻此便起身告了退,跟着吕家的下人离开了此处。
待人走后,吕知羡进了屋子,祖孙三人同坐一堂,吕知羡对吕老夫人怨怼道:“谢三如今都这样了,祖母怎么还这样偏心他。”
吕老夫人抬眸看他,“我偏心他?你若是真对他没有了当年的情谊,今个儿又怎么会出来替他的小娘子说话?”
吕知羡嘟囔道:“哪有的事,我实在看不惯他那个假惺惺的哥哥罢了。偏偏谢琼婴脑子跟驴踢了一样,对他比对自己的亲爹还亲。”
吕方瞪了吕知羡一眼,“在西北待的怎么一口子粗鄙之语,你现在回了京都这边,文明一些。”
吕知羡道:“嘿,这不是没戳到你的痛处嘛,那我提提国公爷来......”
吕知羡话还没说完,就被吕方抬手严厉阻道:“莫要同我提那个老登。”
当初吕都督被算计了那一遭,谢沉找上了门来想要道歉,结果被吕方怒骂半个时辰,吕方口中粗话不停,最后骂得口干舌燥。
谢沉见他骂累了还适时给他递上了一捧水,结果被吕方大袖一挥直接推开。吕方既怒且哀,声声责难,“......好好好!你和皇上,你们两个人是情真意切,我呢?我就是个屁!我去你大爷的,谢沉,我甭要你跟我来说这些。往后,你和皇家那位把日子过好了是比什么都强!您老人家高抬贵脚出门右拐,别搁我家再碍我眼。这些么个年,就当我是瞎了狗眼看上了你们......”
这气话听着颇有一股子醋味。
谢琼婴和吕知羡那时候就躲在门口听着,因着后来吕方骂的实在难听,吕知羡就连听下去的勇气都是没有,还没听完就扯着谢琼婴跑了。
吕知羡知道谢沉那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伤人,吕方把他们当挚友,结果到头来一个两个的跟他玩权弄术,见吕方是真的不想提,吕知羡便也不再说了。
那边吕老夫人看向了吕知羡,问道:“如今琼婴都娶了媳妇,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娶媳妇,叫我早日抱个乖孙呢?你往西北那边跑,我支持你,也不拦着,但总得在我老婆子阖眼之前娶个媳妇,给我留点念想才行啊。”
吕知羡急忙打住,“我如今在西北那边,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娶了媳妇做什么,跟我一块在军营里头喝西北风?还是留在家里给我守活寡?”
吕方骂道:“那怎么着,照你这样说,所有的官兵武将都不娶媳妇是不?净说些混账话。”
吕知羡知道再这样继续说下去的话,一个晚上都得被这两位抓着耳朵说这件事,他赶忙换了话题,问道:“谢家的世子定了?”
吕老夫人仰头呵呵呵地笑了两声,就像是寻到了什么开心事一般,“还没呢,还说你不关心琼婴,这不是挺挂念人家的?”
吕知羡没理会吕老夫人的打趣,只是问道:“他不是都及冠了吗,为何还不封世子?”他突然想到可能是谢沉不愿意,没好气地道:“算了,谢琼婴活该。他那个哥哥那样的嘴脸,笑里藏刀,以后叫他当了世子,有得他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