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谢琼婴一直忙着这事,宋殊眠也跟在一旁帮忙,约莫十来日才完了事。
夫妻两人前些时日因着身上都染着病,就算是用膳也只是在春澄堂里头用,这会子身上的病都差不多好了利索,就去了荣德堂的大膳厅用了晚膳。
膳厅里头坐着二房的几人。
当初谢琼霖行刑的时候谢沉就站在一旁,用眼神威逼利诱着行刑之人,行刑的人自然也不敢往狠了打。是以谢琼霖屁股上的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躺个没两天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这会面上看着容光焕发,哪里还有当初那方被打完凄凄惨惨的模样。
长宁已经用完了饭先行离开,这处只坐着谢沉、以及谢琼霖夫妻,许是没想到他们夫妻二人突然来了,膳厅之间本其乐融融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古怪了起来。
见到谢琼婴来了,谢琼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第五十二章
谢沉面上倒还没些什么, 见到人来了也只是问了一句,“病好的差不多了?”
他知道最近谢琼婴老实了许多,脸色自然而然也比先前好上了一些。
谢琼婴自顾自往凳子上坐,旁边马上就有丫鬟端了水盆给二人净手, 谢琼婴净完手后拿帕子擦了擦, 才回答了谢沉的话, “托您的福, 好了大半。”
当初也是谢沉把人打得半死不活,这会子说着是托他的福,不过也是讥讽他罢了。
得, 当初还哭天抢地来求他,这会伤一好就有了力气来拌嘴, 他就多余去操这个心。谢沉见他如此,便也知道伤是好得差不多了, 也不再问, 只继续用了膳。
那厢谢琼霖见到人来了, 起先表情还有几分怪异,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他问道:“这些时日琼婴都在忙些什么呢, 怎么经常见你往外头跑?”
话里话外看着是关心, 实则不过是在试探。
谢琼霖还是以前那副做派,一副贤良淑德好大哥的模样, 丝毫不觉得两人已经撕破脸皮。
见到谢琼霖这样问,谢琼婴放下了巾帕, 弯唇说道:“我忙着去捡杜家人的尸体呢, 他们的头被砍了,为了不让他们当无头之尸, 我还得叫人把他们的脑袋给一个个缝起来再下葬呢。”
谢琼婴说这话的时候在笑,言语之间就像是在说什么再正常不过的家常便饭罢了,谢琼霖听到这话,脑海中竟不自觉地有了那个画面,一时之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明氏还怀着孕,被这话恶心地当场呕了起来,谢琼霖回过了神来赶忙安抚了她。
谢琼婴这话听着就跟假的一样,故意说出来恶心人罢了,毕竟杜家整整两百余人......谢琼婴是疯了不成才想着去做这些事情?
但只有宋殊眠知道谢琼婴这话并非是骗人,她前几日去一处院子找谢琼婴的时候,不慎就撞见了一堆藏仪师在缝着杜家人的尸身,还有道士在一旁念着超度人的《太上洞穴灵宝救苦妙经》。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
道士口中辗转念着经文,声音又低又沉,屋里头香火缭绕,尸体腐烂的气息夹杂其中,而谢琼婴则端坐在一旁,一边听着超度经文,一边看着那些藏仪师缝制尸身。
那场景太过有冲击力了,宋殊眠就那么看了一眼都连着做了几日的噩梦。而谢琼婴,却一直坐在旁边看着。
谢沉显然也是被这话恶心到了,他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摔,斥道:“人死都死了,你还说这些晦气话做些什么!”
谢琼婴看着谢沉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他反问道:“父亲就是这样听不得杜家的事情?”
是他和谢琼霖害得他们到了这样的地步,原以为他是个没心肝的,竟也会害怕。
眼见谢沉又要生怒,谢琼婴没待他继续发作就急转了话题,“我要参加今年的县试。”
如今谢沉是谢家的家主,谢琼婴也真不能如何。谢沉如此偏心,即便是出了如今这样的事情,将来还是会把世子之位传给谢琼霖。光从谢琼霖如今这样不死不休的样子来看,届时,谢家迟早天翻地覆。
县试在每年的二月份举行,若是想要参加科举,必须先通过了县试,后再过府试,最后只有通过了院试,才能成为“生员”获取参加了八月秋闱的资格。
其实当年谢琼婴十五岁的时候本来早就可以参加科举,但闻昌正说他年纪尚小不着急考虑这些。那是闻昌正第一回 同谢琼婴主动说话,谢琼婴就这样听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