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静静站在那里落了满肩的银霜。
“冬儿?”
萧瑜望着她轻唤了冬儿一声,她立即从周遭嘈杂的人流与车马声中分辨出萧瑜的声音,随后笑着向萧瑜跑来,他的视线也一直追着冬儿,直到她张着粉唇,微微轻喘着站在自己面前。
“殿下,你们已经说完要说的话了吗?我们要去哪里呀?”
萧瑜将冬儿一缕垂落在耳畔的散发挽起,将其藏回发髻中,又将她揽在怀里。
“嗯,已经说完了,冬儿怎么在这里等着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这里入夜后便很寒冷,你当心冻坏了身子,我总是担心你的身体养不好,以后落下病根。”
冬儿握住他的手甜甜笑道:“不会的呀,殿下你看,冬儿的手一点都不凉,今早出门前我穿了很多衣裳呢。”
她的手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温热的,即便是他身上的冰刺也能焐得化。
萧瑜笑了笑,面上略带惭色。
“对不起,总说要让你陪在我身边,可是又有许多事要瞒着你,不能和你现在就说明,也不敢说是为了你着想……”
他好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抱着冬儿低声呢喃。
冬儿永远都会等着他,可是他似乎却不能像冬儿那样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爱着她,他还隐瞒了许多秘密,这样一点也不好。
“没关系的,冬儿知道有一日殿下一定会告诉冬儿的,这样的事冬儿也不是很好奇,殿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她还是那样明媚地笑着,望着萧瑜,好像她永远都没有烦恼。
“嗯,冬儿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好好饱餐一顿,明早我们就回去,为外公治病,告诉他们银筑将军的消息,让他们也高兴些。从今以后,至少他们不用再躲避玛哈人的追杀了。”
“那太好了,所以他们能回家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很快,很快就能回去了。”
两人牵着马儿来到一家小馆,一人要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还有一份烙馍,一份羊奶做的糕点,便回到客店休息,天才蒙亮便出发前往班兹遗民的营地。
本是心怀喜悦一路策马回到那处原野山林交汇之地,路上萧瑜还为遗民们带回一只走失的母羊,可是将要行至营地之时,萧瑜便觉得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两人将出谷口,便被四面涌来的班兹遗民围在中间。
萧瑜让冬儿到了自己的马上,将她护在怀里,冷冷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鲁从人群中驱马行至萧瑜面前,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迟迟问道:“你……我要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是我的姐姐萨妲那兰的儿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他身后的纳度和纳珠焦急望向二人,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其余人皆是怒目而视。
冬儿方才被突然围上来的众人吓到,何况面对这莫名其妙的敌意,萧瑜也很难有什么太好的脸色,眉峰一扬,便道:“如假包换,怎么,你们如今不欢迎我了吗?”
他信手掣住马绳,胯下战马长嘶一声,便欲作势冲向那鲁,只是萧瑜依旧气定神闲看向众人,睥睨一切。
“我说过,我来此只是为了我的母亲,这次回来寻找你们,一来是为了承诺,我要医治好外公的病,二来是告诉你们,如今的斡卓王城易主,斡卓王与三位王子都死了,如今斡卓的王是宛娅公主,实际掌控王城之人是银筑将军,不过他现在暂时唤作默乌。”
看众人没有多少惊讶之色,想来他们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萧瑜继续说道:“好,若是没有事,还请你们让开,你们可以不欢迎我,我也不会对你们有太多感情,我只是担心我的母亲,不想她的父亲就这样死在这片荒野之地里面,待我医治好外公,我一刻也不想多留!”
那鲁神色震动,刚想开口,身边的侍卫便在他耳边低语,随后那人问道:“你说你是那兰公主的儿子,且不论她让你来干什么,可是我昨日离开营地找汉人打探你的消息,我们得知的事情是,那兰公主今年被皇帝赐死了,她的儿子也在多年前就夭折了,你到底是谁?”
萧瑜大约明白了今日这场闹剧是如何而来,想来是族中有人仍对母亲偏见深重,故而调查了自己的身份,而那鲁并未将有关自己的事告知所有人。
他的目光钉在那鲁身上,用眼神逼那鲁开口,在萧瑜看来,那鲁既然不认为当年之事是母亲一人的过错,便应当将道理和真相与族人好好说明,不应当任由众人在母亲身上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