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大殿上去望向拜倒的众臣命妇的,待礼乐声渐止的时候,她听到萧瑜轻声说道:“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立后诏书向众人宣读,句句都是赞颂嘉许,冬儿都能听懂,这是萧瑜亲自写给她的,关于封后大典上的事有许多萧瑜都同她商议过,唯独这诏书,萧瑜希望她今日能亲耳听到。
“咨尔孟氏,出身芸夫之女,含章淑娴,蕙质兰心,济朕危命,侍朕年久……”
萧瑜说,他不喜欢用那些过于复杂的典籍,他想让这些话今后广为天下百姓传颂。
句句都是好的,冬儿很开心,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是“年久”,他们两个人也只相识了数月罢了,不过也是的,这数月的光阴悉数经见,胜过冬儿数十载的人生。
如今没有红盖头盖在头上,是不能轻易笑的,冬儿把心里的喜悦藏起来,同萧瑜走向太后的仪驾前,向太后行礼,纳兰向来不喜欢汉人的服饰,可是今日却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宫里熟悉她的人都不觉惊叹,梅妃娘娘还是从前的梅妃娘娘,虽然已为人母,历经数载光阴,却还是如此美艳明丽。
她向冬儿笑了笑,说自己想不出什么赞颂的话,只要两人今后好好的在一起,便足够了。
皇宫中的丝竹弦乐不停,京城的百姓亦是近日才得知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封后大典,不禁感叹皇后娘娘是有福之人,陛下萧竞权早已下旨,命宫人在大典结束后,将大典时所用鲜花宫绸分送给京城中尚未出阁的女子,并称这是皇后娘娘的恩赐,希望普天之下的女子都能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幸福安度余生。
殿前的礼仪甫成,萧瑜还不想放开冬儿的手,也是啊,后宫中也没有其他的嫔妃,前朝那些大臣日日都能见,这应当是两人轻松自在的时候,只是这其中有许多无奈,萧瑜反不能像两人初次成婚那样,全然凭心意让冬儿开心了。
冬儿悄悄侧过面颊,繁重华贵的凤冠衬她面容增了几分红润,她又忘记改口了,称萧瑜为殿下,她说,“殿下去吧,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等得了。”
萧瑜离开前让众人先退出去,随后挑开冬儿盖头的一角,只露出红润微闭的唇瓣,落下一个轻缓温柔的吻。
“你等得了,我却等不了了。”
她虽那样懂事地说,可是真到了要一人静静等待萧瑜的时候,却一分一秒的煎熬,好像再见不到萧瑜,她就会把他忘掉了。
两人头一次的新婚夜的确简陋,萧瑜承诺要给冬儿一个更好的,封后大典这样的事冬儿不懂得,可是从前夜里做梦,想象一下普通小门小户洞房花烛的模样,还是能做到的,萧瑜便都要给她。
盖着红盖头,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也无人敢上前来说话打扰,冬儿也不知道如今是几时,是天明还是天黑,她有些饿了,又有了些困意,阖目时却落下了两行清泪。
她是哭了吗?这样可不好,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怎么自己一点都不曾觉察?
才想悄悄抬起手去擦眼泪,便听到昭阳殿寝殿的大门开了,这是萧瑜的脚步,随后细碎的是宫人离去的声音。
“冬儿莫不是一直坐在这里等了许久?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许多点心,担心你等着无趣。”
他的声音在远一些的地方响起,冬儿慌乱下摸到了床榻上洒满的红枣花生和莲子,正担心自己的眼泪被萧瑜瞧见,他却说:“冬儿怎么一点都不急切,掀盖头的事不是早就做过了吗,今日还有许多新鲜的花样,你若是不来,我便自己吃了。”
听罢,冬儿一秒也坐不住了,自己掀起了盖头,提起繁重的衣袍跑向萧瑜,顺势擦干了眼泪,只有扑到萧瑜怀里被他的手臂环紧的时候,心中一切纷扰的思绪才安然消散。
“冬儿,你现在是真真正正的皇后了,是我的妻子了。”萧瑜用从未有过的喜悦语气说。
“我真的等了太久了,我好想你。”
冬儿这才注意到,原来外面此时才至黄昏,想来萧瑜又为她坏了许多“祖宗规矩”。
“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事?”
萧瑜拉她到镜前,为她取下凤冠,悉心揉按额头上被压出的红痕,若是早知道这样,就让工匠多用些心思,不把这凤冠做得这样沉重了。
“没什么,方才冬儿一直在想殿下,一直都在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