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雁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还是锦书最先平复下心情,告诉了冬儿她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答案。
“陛下今晨刚来看过娘娘,在床前陪伴娘娘许久,他告诉奴婢们,如果娘娘今日醒来,一定知道要去哪里找到陛下。”
“我知道?”
“是,陛下的确是这样所说。”
冬儿神思还有几分恍惚,问道:“我一直在睡觉吗,我睡了整整三日,居然是这样吗?”
“是啊,说来那个宫外来的僧人的确有几分神通,娘娘这几日除却做了些噩梦,睡得一直很安稳。”
冬儿点点头,她知道萧瑜在哪里了,不顾锦书的阻拦,起身便下床穿衣,她如今身上不累不痛,很有气力,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快点见到萧瑜,她披上一件外袍,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便出了门,提着衣裙一路奔跑,跑过秋色清韵的宜兰园,跑过宫人行色匆匆的长街,不顾宫人的惊慌拜见,不顾身后之人的呼喊,就这样放纵一次吧,她现在什么也想不到,她想一刻不停奔跑到萧瑜身边。
如今正是秋日的清晨,丹凤门上的天空清明庄严,连接着京城薄雾间鳞次栉比的朱红屋檐,无端增添了几分清艳的蓝色,唯余几片淡淡的白云留恋其间,萧瑜正背对着楼梯站在旁侧,百无聊赖间伸手去接清风送来的一片秋叶。
他如今面色微白,虽然未褪去病容,可是依然明艳好看,冬儿高呼着他的名字一路奔向他,她要说什么呢,是说自己很想他,想得不能再想了?还是说一些相伴今生不分离的话?似乎这些都可以说,但是似乎都不足够言明她心中千万思绪。
她还没有想明白,便已经扑进了萧瑜的怀中,他轻松接住她抱她转了一圈,冬儿自己哭得说不出话,故而只好故作坚强去擦拭萧瑜眼角的泪水。
他似乎也经历了许多事,清减了不少,她要为他做许多好吃的补回来,要缠着他让他继续陪自己练字,她不想做一个懂事明礼的皇后了,她想就这样抱紧萧瑜,再也不要放手。
“好啦,”温热鲜活的触感让萧瑜再难抑制此时激动的心情,他握着冬儿的手擦干两颊的泪水,一面浅笑,一面哽咽说道:“我也才刚病好,冬儿如今养好了身体,就来这样辛苦我,怎么不问问我的身子如何,不问问我这几日在病榻间如何……”
冬儿不语,踮起脚去亲吻他的唇瓣,一如她以往与他亲昵时那般轻柔,枕靠在萧瑜肩头蹭了蹭,好奇怪,在梦里遇到前世萧瑜的时候,她只觉自己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尽了,如今抱着萧瑜,却还是忍不住失声哭泣。
她抽噎问道:“那日觉慧骗冬儿,说殿下为了治好我的病,做了傻事伤害自己,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冬儿仰着红肿的小脸望着萧瑜,颇有几分威胁和质问的意味,可是在萧瑜看来却是这样可爱,为了让冬儿放心,也因为自己从前许诺冬儿,不论何事都要一同承担,他说自己的确是做了一些傻事,不过并没有伤害自己。
“那很长很粗的针锥呢,痛不痛?”
清晨时寒风沉重,萧瑜担心她再这样不停流泪会受风寒头痛,解下自己的斗篷将两人包裹在一起,垂眸轻叹:“当然很痛,那样的东西刺在胸口,我连害怕的感觉都不知道了,冬儿都不知道我病得有多重,若是不用这样的方法,又怎能治好身体呢,所以你知道要怎么好好补偿我了吧。”
冬儿知道,她这次不再害羞犹豫,捧起萧瑜的脸吻他,舌缠绵着他的舌,齿贝碰撞时发出细小暧昧的声音,两人分开时,萧瑜想起从前很多次的亲吻,心底便不再被遗憾与痛苦纠缠,唯余清风雨露一般的无限温柔。
她垂下头擦眼泪,喃喃道:“如果不是我心中牵念太多,就不会让你再忍受一次离别之苦,让你这样无端遭受痛楚了。”
萧瑜所经历的的事并不比冬儿少,他也已经看过了觉慧让萧琳代为转交的那封书信,故而并没有因为她所讲的奇怪的话感到疑惑,只说:“不是你一人的牵念,不必再想这些事了,我知道你原谅了我……从今以后,我们要比从前更好。”
“世事无常,但是我们一直都很好。”冬儿安慰道,她忽然想起了见到前世萧瑜时脑中所填补满的有关前世的记忆,是,她如今确信两人一直都是相爱的,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挽着萧瑜的手认真说道:“殿下,你还记得给冬儿讲过的那个相思树和长情鸟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