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薛承容只手遮天,一手炮制纪王谋逆灭门惨案,刘小大野心急盛,并不认为薛承容会放过自己,若有他日东窗事发,他和梁顺才只会是替死鬼,不如早做打算,此事秘而不宣,反倒在必要之时可用以要挟薛承容,保全自身。
于是二人秘密处理掉木匣,留下其中书据,又保存了几封与薛承容来往的书信,存于“郗恒”府中,梁顺才因担心暴露身份,便弃文经商,暗中协助刘小大行苟且之事。
然而,天理昭昭,行恶果必有恶报,五年前的一次宴席上,“郗恢”醉酒,无意中将手中有一“秘宝”之事说出,此言便传到了王谱的耳朵里,自然薛承容得知。
不仅如此,同时知晓此事的人还有郗骏平与郗湘琴。
湘琴恨言道:“殿下,卫公子,我们一直在相信办法调查当年的真相,我们已经将这一干恶贼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刘小大,梁顺才,王谱,我们早已经在心中将他们千刀万剐,可是你能知道我们得知此事与薛承容有关时的心情吗?”
那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触及了黑暗的真相,第一次知道两家惨遭灭门是命中注定之事,第一次知道了薛承容的存在,第一次知道了自己两家的命运,不过是时局需动,下棋者肆意抛出的小小棋子。
萧瑜眼中流动着心痛,钝道:“我也许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我想,我现在可以理解郗骏平为什么那么恨我们,为什么恨这污淖官场,现在也想向你道歉,当日是我错了,我利用了你心中的可贵的正直,利用宋大人一家引你说出真相,我如今感到羞愧。”
冬儿拍了拍他的手背,将他的手攥得很紧。
萧琳轻叹道:“我们也没想到,这后面竟然会牵扯出如此庞杂的势力,想来当年与你们一般年纪的我,也会备受打击。”
湘琴的眼泪再一次盈满目眶:“我们以为,做恶的人只是他们这一伙匪徒,只是王谱那一位贪官,只要我们多攒些盘缠,我们多搜集罪证,我们到京城去告御状,不怕解不了我们的冤情,但是……”
她看了看萧琳,最终还是没有把心中所想的那句话说出来。
“那天是我的生辰,水粉店的老夫妇并不知道,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在这世上知晓我生辰的只有郗骏平一个,那天晚上没有月亮,他为我过完生辰后告诉我,我们应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要扳倒‘郗恒’,就用同样的办法……”
湘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冬儿拉了拉萧瑜的袖子,看向他轻轻摇头。
她想起昨日听到湘琴告诉自己这段痛苦的过往时自己何其愤怒。
郗骏平为了复仇,为了得到刘小大藏匿的密信书据,竟然逼迫春琴献身匪徒,献身于她的杀父仇人!既然他与她两小青梅,又是她的堂兄,理应呵护她保全她,竟然忍心看她受一个顶替自己父亲名字的禽兽□□!
冬儿当时便不堪心头怒血,安顿湘琴睡下便直奔大牢,一掌打在郗骏平脸上为湘琴出气。
无需多言,萧瑜明白冬儿的意思,接下来的事,他已经推测出大半,若是让春琴亲口说出,还是太过残忍,如今她的情绪才刚稳定下来,不能强逼她一遍又一遍将心上的伤口撕开给旁人看。
他秀眉一扬,神色中多了些温暖,有些自嘲地说道:“唉,我这个人惯会自作聪明,以为自己什么都推测得出,什么都想得到,却还是疏忽了许多,那日郗恒死了,你明明出言暗示我们,却让我粗心马虎过去,之后又多次提起,让你心中不快。”
湘琴用复杂的神情望了望萧瑜,随后低下头麻木说道:“当日得知郗恒的死讯,我心中百感交集,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直到当年郗氏一族的灭门惨案,我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那几张信纸,可是自那一刻起,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
“湘琴,听王氏所言,在你逃出郗府前,‘郗恒’,哦,也就是你口中的刘小大,曾与你争吵,还对你动辄打骂,这是否是因为当日你已经得到了那些密信书据,亦或是他发现了你的身份?”
湘琴摇了摇头:“他到死也不知道我是谁,他以为我是薛承容派到他身边的细作,在他府中蛰伏多年,我费尽心思去找那些密信书据,终于发现了他在书房中的密室,郗府的管家和仆从都有把柄在我手里,于是我很轻易地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