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音当即跪下谢恩,只是话锋一转,从容驳了萧竞权的话。
“陛下恩赐,民女必然不敢违逆,只是民女知道颖王妃品行失德,为人不端,若要让民女侍奉颖王妃,民女不愿,民女只愿一心追随殿下,亦遵从殿下的安排,望陛下海涵。”
她说话轻轻柔柔的,却好似一字一句都是千锤百炼过一般,挑不出一点错处,又让人心中不满,萧竞权面色阴沉,盯着梅音看了许久,折扇亦在掌心中掂打出了一片红痕。
“真是好啊,真不愧是在国公爷府上养大的女子,胆识魄力果真和京城女子不同——琳儿,她说她听你的话,你是如何以为呢?”
“儿臣一如当日所言,必要与薛妙真和离,儿臣知道父皇为难,因此并不急于这一时,只想尽早修养好身体,为父皇分忧。”
萧竞权斜睨着萧琳轻哼了一声,又无奈一声长叹,摆摆手让梅音起身,留下一句嘱咐,让她好好照顾萧琳,便让她陪同梅妃到庭中散心,称自己与萧琳有话要讲。
梅音带着梅妃离开内堂,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只是因为身后跟着秘卫,也不敢谈及萧瑜和冬儿,只得用言语暗示二人无恙,接过了梅妃手中递来的一个锦袋。
不多时,萧竞权便同梅妃离开颖王府,梅音见萧琳面色阴郁,想是方才萧竞权一定又对他说了些什么伤人的话,细问才得知,萧竞权又是在已故的圣敬皇后身上大做文章。
梅音安慰他一番,将梅妃方才偷偷交予的锦袋递给了萧琳,并感谢梅妃今日多次出手相助,若不是她在一旁,想必萧琳和梅音很难过萧竞权这一关。
萧琳看了看她长跪在地上被压皱了的衣裙,便将她抱在榻上,为她轻揉双腿。
梅音为他打开了锦袋,里面只盛放着两封书信,却并非是梅妃的笔迹,读其内容,竟然是薛承容写给太后的书信,其中所言皆有关于萧琳与梅音,大意是薛承容请求太后出面,发落梅音,好让萧琳和薛妙真“和好”,诞下皇孙。
读罢书信,萧琳不禁蹙眉,他与梅妃常有书信往来,也有可信的手下来往托带,为何梅妃会这样急切将这两封书信交与他而不说明原因。
他忽然想到了萧瑜曾对他提及的“前世”之事,前世的他和梅音皆已不在人世,他曾与薛妙真育有一子,后被薛承容和薛妙真用慢性毒药毒杀,薛承容意图扶持幼子继位。
难道说,因这一世与前世大不相同,薛承容提早便动了这样的心思,他会否感知到危险,将谋逆篡位的计划提前,也未可知。
两人正因这书信思虑时,成碧来报,薛承容来府上看望,被他拦在了正厅前。
薛承容自然知道萧琳是闭门谢客,也知道萧琳不会真心欢迎他造访王府,他是为了薛妙真前来的。
他命里少子,虽然姬妾众多,却只有两个儿子和薛妙真这一个女儿,自幼娇宠长大,他是绝不允许薛妙真受委屈的。
因此,那几个被发落的贴身婢女逃回薛府中告诉薛承容颖王殿下动怒发难了王妃,薛承容便焦急不已。
他很清楚,幽州那些事情瞒不住,如今的萧琳连自己一同厌恶,恨不得要将薛氏一族铲除。
如今尚不明萧琳在幽州查到了什么罪证,亦不知萧竞权的心思。
薛承容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从前,萧琳一定会隐忍,可是也不知道他为何就与梅妃合流,性情大变。
如今萧琳是真的会要了薛妙真的命的。
成碧将薛承容拦在正厅前,自称前去复命萧琳,转头出了院子却去安排人清整萧琳的书室,直到忙完了自己的事,才迟迟回到前厅,告诉薛承容,萧琳身子不适,不能见客。
薛承容便称自己得知昨夜之事,惭愧自己教女无方,想见薛妙真一面,当面训斥以便向萧琳赔罪,却又让成碧顶了回去。
成碧恭敬说道:“王妃娘娘和殿下昨日的确争吵了一番,只是大人万不可因此责怪王妃娘娘,殿下乃王妃娘娘的夫君,自然应当好好管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别看成碧平日里少有正形,一副随性模样,做事却是滴水不漏的,薛承容无论如何都见不到萧琳和薛妙真,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乘轿便入皇宫面见太后。
约过了两个时辰,日薄西山之时,才有太后的口谕送到颖王府,大意称是薛妙真祖母近日来卧病在床,要萧琳送薛妙真回到薛家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