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众人齐刷刷抬头, 干脆不装腔作势, 把脖子伸得老长。
众人纷纷摇头。
嗳,来的又是普通的吊唁之宾。
不是定州的君侯。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冬冷雨。
府内但凡有廊檐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年老体弱的严仆们穿插着给没能钻进去的宾客递伞。
从头至尾,严老夫人都坐在主位上, 手臂搁在严通儒、严沉、严潜、严刚的牌位之前, 垂眸盯着地面,任何的人与事都不能令她抬起头, 分出半缕魂儿来。
丧礼要从子时进行到午时。
圣人不可能事事躬亲, 派了冯宝在灵堂盯着, 禁军在严府外候着,自己在后院处理政事。
李淮不准之寒在灵堂露面。
既要把她从严氏的事里择干净儿, 理应人都不能出现在严府。不过, 他自己的姐姐他自己知道,拗不过,骂不过,打不舍,他也不想鱼死网破, 准她出宫送送邓国公。
之寒钻进严克的屋子里,一进门就闻到干墨的味道。这屋子几年没人住过, 书案、博古架上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只有成堆的书籍泛出淡淡墨香。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书案。
灰色的歙砚里墨干成一丝丝。
珊瑚笔架上一支小毫歪了,她屈指扶正。
她低下头,用点点目光临摹泛黄宣州纸上三个字:“真倒霉”——真是没头没脑一句话,也不知当时他在想些什么事。
几乎每一处都有严克生活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