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李淮低声嘟囔:“你们合起伙来踩姐姐的脸!”
弟弟也就敢低吼那么一嗓子,如酒桌上最微末的人讲了一句话——根本无人在听。
李凌冰在众人目光中站起来。
皇后双眼泛红,惊呼:“团团儿,不可!”
许久不曾听人唤她团团儿了。
李凌冰走到正中,拜,站起来。
她有些喘不过气,腔中一颗心怦怦直跳,周遭的景与人在旋转,耳内嗡嗡争鸣,她想伸手,却抓不到任何一个人,她抬头,望着恢宏的顶,手臂无力垂下,近乎要在顷刻间晕厥过去。
光王李宜乐得再烧上一把火,“乖侄女,你身上这件道袍不合时宜,脱了吧。”
这些人用酒醉遮掩自己的卑劣,家宴之上,皆是亲眷,却无亲眷。
“你身上的衣裙,孤会一件件脱下来!”
光王李宜的话在耳畔响起。
殿里鸦雀无声。
当真,无人可托付。
李凌冰闭眼冷笑,转了个圈,褪下那件破了的道袍。她只裹了一件亵衣,刮进大殿的风热辣辣打在她手臂上,她的手指摸向那枚铜钱。
皇后晕了过去。
“光王,你欺人太甚!我杀了你!”李淮站起来,一脚踹翻桌案,杯盏尽碎,清澈的酒水淌到李凌冰的脚下。
李凌冰抬眸,看向自己的弟弟。她本来不想哭,却在看到弟弟的怒后,滚下一滴烫泪来,“弟弟,姐姐无碍的。”
李淮呆坐回地上,从抽泣到大哭,响彻寂静的宫室。
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落到殿中。
谢忱抱着刀,低着头,藏住了表情,“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