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野地哪里弄来沸水?这水凉了那么久,还那么烫?如果这水是烫的,口腔里也应该是烫的,怎么到了喉咙里才觉得烫?
团团儿努力抬起手,把手指伸到杯盏里,竟然是凉的!
原来不是这水烫,而是——她的喉咙里长了东西,水灌进去,自然会觉得疼。她想起药师郎死前的话。虽然因为晕倒,她只听到前半句,但前后一联想,就知道自己病了,并且必然病得不轻。
团团儿把头刻意离开四郎的胸口,“我这病会传染吗?”
四郎沉默了好一会儿,揉着她背心,“至少不会传染我。”
那么,就是了。
她后心正觉得凉,被他温暖的掌心一贴一揉,倒是舒服了许多,深知覆水难收,劝也是白费口舌——他不会离开她的,便乖乖重新躺好,闭上眼。
慢慢地,她开始觉得痒,浑身如有千百只虫子在咬她的皮肉。虫子要从她喉咙里爬出来,所经之地,脓血充胀,随时要破开皮来,滋出血水。
好痒啊!
好疼啊!
四郎察觉她的身子微抖,问:“很难受吗?”
“嗯。”团团儿说话时尽量不扯到嘴角的破口,痘疮渗出的汁水挂到舌头上,舌根咸咸的,她得小心翼翼不让口水泛滥,否则,咽一次,喉咙就被刀割一次,“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四郎道:“我们出手及时,他们的父亲尚未遇害。他醒来后,我与他找到了出山的路,前日,我们分开了。”
团团儿道:“我竟然昏睡了三天三夜。四郎,你实话告诉我,我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