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前些年,凡间战乱不断,我每日里一船一船地送人,骨头都快摇散架了。近来凡间稍见安定,我好不容易得个空,在这里躲一会儿懒。怎么,不行?”
这人戴着斗笠,又将大半张脸,全埋进衣领里,只瞧不清面目。说话瓮声瓮气。
梵音多瞧了她两眼,冷哼一声。
“也是,你们的主帅娜佳,都去人间捡破烂了,没人管着,你想偷懒多久都行。”
老妪抖抖肩膀,一声不吭。
她垂眸望着水面。
湖面波平如镜,水色淡蓝,看着并不很浑浊,却影影绰绰的,即便以她的神目,也看不清其下景象。只有细碎的落雪,每一片融进水里,便泛起一阵微小的涟漪。
“那些魂魄在哪里?”她低声问。
“下面。”
“水下?”
“嗯哼。”
老妪闲闲翘起腿,却像立刻意识到不妥,重新正襟危坐。
“所谓凡人,三魂七魄,各在其位。假如有所缺损,必是活着时可怜透顶,为了不值得的人,吃尽了苦,尝尽了委屈,不但将命丢了,连个魂魄都凑不全。”
她不顾梵音越来越晦暗的脸色。
“横竖我们冥界,不管替人断案子、讨公道,只将他们浸在这忘川水中百年,待忘尽了爱恨恩怨,放下了前尘过往,才能囫囵将魂魄缝补起来,逐去投胎便是了。”
“还能投胎吗?”
“能,自然是能的。但你当是轻松的吗?”
对面袖着手,唏嘘有声。
“忘川水,销魂蚀骨,人若浸没在其中,每一日便如万蚁噬心之苦。如此待上一百年,该忘的是都忘得差不多了,但也与废人无异。这般勉强拼凑起来的魂魄,先天不足,再次托生为人时,不是生来痴傻,就是命短早夭。总之,苦不堪言。”
“那你磨蹭到现在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