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陡然拔高了嗓音。
对面却只悠悠然看她一眼。
“怎么,活着时连一天的福都没享过,还差眼下这一时半刻的吗?”
她刚涌起来的怒气,又生吞回去。
只觉胸中锋芒如针,尖锐刻骨,茫茫然不知该向谁发作,最后只能全返回去,扎回自己的血肉里。
眼前又是楚岚在她咫尺开外,坠入深渊的那一幕。
那么单薄,那么没用的一个凡人。
火舌一卷,就荡然无踪了,连一片灰都没有让她握住。
唯独最后一刻,比之平日里乖顺听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终于有了一分不同的性子。
他说:“尊上,你别训我了,你也哄哄我啊。”
他短暂的一生里,也只有那一丁点小性子。
迦楼罗王喉头用力咽了一咽,只觉干涩生疼。
她没有理那老妪的揶揄,举步走进湖水。
她通身的金羽,有避水之效,哪怕身入汪洋,亦可连一片衣角、一缕发丝都不沾湿。
当初她与娜佳分海而战,便是如此。
然而她一步踏入,却忽地锁紧了眉头。
疼。
彻骨的疼。
湖水冰冷,不由分说地浸透她引以为傲的羽翼,她的每一寸肌肤。
那种疼痛,并非停留于肉身,低头看去,不见一丝伤口。它只狡猾地绕过了她的血肉,直驱骨髓深处,如钝刀拉扯,难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