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的磋磨让他终于习惯了这个身份,掌事宦官的鞭子将“奴才”二字烙印在了他的骨子里。只有午夜梦回与悄悄拿起笔墨时,他才恍惚觉着自己还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纸面上的“燕归来”还未完全干透,笔势内敛又瘦劲有力,笔意连贯,秀润而生。单看这字,不由让人联想到书写它的人是位怎样清朗端方的君子。
刘公公复又低下了头,方才他写字时的气质一闪而过,似乎从未存在过。
“半夏果然没说错,刘公公你这字啊,和我那些书帖上的也不遑多让!我这就托人去制匾额,劳烦你了。”闻昭穗惊叹。
她说得并不夸张,好歹也跟着池弋珂练过这么些日子的毛笔字,她看得出刘公公的字绝非一朝一夕便可练就。
“郡主抬举了。”他低声回道。
随后,闻昭穗亲自去了内务府找工匠打制牌匾和制作幌子。除去尺寸比例是固定的,她还想增添点自己的设计,以便到时吸引更多客官。
她离开后,刘公公独自站在回廊拐角,神游天外。
尽管年纪轻轻沉湎回忆不算什么好事,可他需时常靠着那些过去,才能维系生活的气力。
“实在抱歉啊,我是真忘了之前答允你的事。不过你瞧,郡主还是很满意你写的字嘛。”半夏走近,嬉笑着道歉,眼中无甚后悔。
刘公公被拽出过往,温和道:“无事。”
“还有,这是郡主刚才临走前交代我去后面库房找出来的。郡主说闲置着也是落灰,白白浪费了好物件,让我拿给你用。”半夏举了举手中的包裹,在刘公公反应过来前放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