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弋珂并未发话叫起, 众人上半身一直伏在地面, 四下陷入安静, 唯有几丈外的牢房传来压抑而低声的啜泣。唯一蹲下行礼的半夏忽地感觉自己好像格格不入,眼中透出迷茫。
闻昭穗被圈在来人怀里,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过她后脑,接着是后颈、脊梁,停在了纤细的腰际。似是在安抚, 又像对不听话的孩子感到无可奈何, 却又连斥责也舍不得。闻昭穗小幅度挣了一下, 没甩开。
“你先松手, 让他们起来。”池弋珂比她高上不少, 闻昭穗还得点了足尖在他耳侧说道。
话的内容并非含情脉脉, 但从外人角度看去就像情人间私语。
池弋珂眉梢微挑,懒懒散散道:“郡主让你们起来。”
管营狱卒又是一番过度的叩谢, 总算是站了起来。
闻昭穗后退一步离了他的臂弯, 这才瞧清池弋珂穿戴。发冠为玳瑁所制, 暗红绛纱袍浮现蟠螭纹, 袖口为墨色。腰间犀金玉带只串着个很明显的素锦香囊——是闻昭穗在江陵时让暗卫给他带回去的。
太子的配饰只有一个香囊,却丝毫压不住掌管生杀予夺的淡漠矜贵,不经意便流露出浓浓的压迫感。狱卒脸上冒出细密汗珠。
他估计是一出崇政殿就过来了, 连常服都未换。闻昭穗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心虚, 借着宽大衣袖交叠的掩盖悄悄伸了手, 勾了勾池弋珂小指, 被他反握在掌心。他的手有些冷,面色好看了些。
恐怖的压迫感陡然减少大半,狱卒的汗停下。
“我见你在崇政殿里议事,便没让内侍通报。”闻昭穗道。
“下回不必顾虑这些,记住了么?”池弋珂垂眸看她,声音很是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