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泡过汤泉的脸明显更苍白了,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唇色依旧如常,甚至更要艳一些。
给他把脉的郎中说这是因为他心火太盛的缘故。
但他这副模样瞧上去怪吓人的。
听说曾有一回,有刺客潜入皇宫意图行刺幼主,失手被擒,谢慈得到消息后,星夜入宫,雪夜寒冷,他身上搭着一件熊皮斗篷,守在龙榻前,面色不善,刚醒来的小皇帝见了他的脸,竟活生生又吓厥了,半死不活的还以为是无常索命。
民间或许传言有些夸张的成分在,但幼主遇刺那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谢慈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正见芙蕖小心温柔的动作。
包扎这回事,她很在行。
十年前便是如此,他从外面滚了一身伤回去,自己觉得没什么,养两天就能好,可芙蕖娘们唧唧的非要端着药来给他处理伤口。
……哦,她本来就是个娘们。
他明明都说了不疼,她还是娇滴滴一副随时要哭的样子。
她眼泪吧嗒吧嗒淌在他手背上的时候。
滚烫的温度顺着皮肉烧到了心上,那是谢慈第一次感到心烦意乱想砸光房间里所有的东西。
当然,他也真的那么做了。
书房内博古架上,价值不菲的玉瓷迸碎了一地,芙蕖抱头躲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发神经,忽地感觉到脸颊上的刺痛,抬手抹了一把,原来是割伤了一道小口。
血和泪混在一起,她哭得更凶了。
谢慈无措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再然后,娘们唧唧非要上药的人变成了谢慈。
谢慈犹然记得当年那双懵懵懂懂的眼睛望过来,是一种怎样难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