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忍着晦气,见秦芜这还有姜汤,葛飞舔着脸的花了银子从秦芜这里买了些生姜红糖,给熬了好几大锅给每个人犯热热的灌下去,又学着秦芜生起了不少的火堆,虽然烟气重了些刺激的人连连咳嗽不止,却比生生冻着强。
姜汤发了寒气,火堆烘烤着身上的衣物,倒是成功的吊住了一行人犯摇摇欲坠的小命,只是就这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大片大片的人还是病倒了。
要么鼻涕拉忽,要么咳嗽连连,要么起了热,要么打摆子,这还算好的,更有甚者居然还上吐下泻起来,形容狼狈的很,多跑几次身上都弄的腌臜了,这让本心里就对他有怨的人越发不想搭理。
被众人都嫌弃腌臜,早已拉的虚脱无力的谢孟昌半死不活的靠躺在破庙墙壁,内心犹如外头的凄风苦雨。
自己怕是要走不到极北了……
可恨明明自己身体很好的,不说上马能征战,跟二三小子打个平手绝对不成问题,可为何身体强健的自己会病的这般严重?
是了,是了,定是郁郁不得志是其一,母亲故去被孽子们气的是其二。
可怜他一生荣耀,竟然是要晚节不保了吗?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还年富力强,他还不想死啊,谁来帮他一把救救他呢?
谢孟昌的目光不由看向被老婆妻妾孩子围拢着,被照顾的舒舒服服如大爷般的弟弟谢孟德。
求弟弟?
不!
这个弟弟估计是心里记恨自己带累了他,加之母亲半途故去后,这混账东西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只顾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且欧阳氏又是个抠唆较真的妇人,指着他们帮自己?怕是不能。
那找儿子?目光流连于自己的这几个儿子之间,小的便不说了,只说大的这几个,嫡长子谢耀因着付氏那贱人的事跟自己生了嫌隙,他自己个也没钱没本事,窝窝囊囊自顾不暇;
老二倒是个藏得深,看着也有能耐,流放犯的日子也能过的好,可惜性子深沉,忤逆不孝,便是自己求,怕是这狼崽子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老三谢璞,这就是个被自己与周氏惯坏了的孩子,到现在都认不清现实,加之手里也没银钱,都还依傍着姨娘妻子活,指着他?不行。
老四谢安,罢罢罢,看他比老大还畏缩窝囊的模样,指望他,怕是自己骨头都化了都引不来助力。
老五谢圭?这儿子只听她母亲的话,算来算去,还不如直接找正主!谢孟昌不由看向小袁氏,耗费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顾不上身上腌臜,爬过去死死拽住眼带嫌弃的小袁氏的手。
“袁氏,我知你手里有钱,你看,其实眼下你自己也不大好,便是不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份,看着孩子们的份上,你也得想法子疏通疏通关系,还是请个大夫带些药材来救一家子命的好。”
脑子也胀痛的糊糊涂涂的小袁氏,看向拉着自己手腕的手笑了。
“老爷这是何意?老爷有这功夫命令妾身,还不如去找找您的爱妾爱子去,当初您可没少宠惯他们,他们手里该也不少钱财,您倒是去啊。”
谢孟昌一噎,恨急,“袁氏,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他们当初离京的时候可没一人来送行,不像你,爷不信以你的性子手里能没有钱财,袁氏,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难当头,你我夫妻合该同舟共济,你且大度些,拿出银钱疏通一二,赶紧请个大夫来与我看诊是正经,正好的也给你自己,给孩子们看看。”
“呵,老爷这还是有力气,妾身看这就不用了吧,再说了,妾身哪里有银……”
“袁氏,你别冥顽不灵!你个蠢妇,难不成你想看着孩子们没了父亲?你以为到了极北那样穷凶极恶的苦寒之地,寡妇是那么好当的?”
心里因着去枷名额的事情恨毒了谢孟昌的偏心,恨不得他死了干净的袁氏一愣,谢孟昌见状,乘胜追击的冷冷一笑。
“袁氏,你我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也不瞒你,我谢家西北经营多年,便是再被抄家流放,我谢家的底蕴还在,人脉还在,靠着这些,我若还在,细细筹谋,将来谢家指不定还有复起的一日,可我若是死了……袁氏,先不说圭儿、瑕儿他们还小担不起大事,支应不起门楣,便是他们可以,你舍得他们小小年纪就去战场送命?”
是啊,她自是舍不得自己两个好大儿小小年纪就战场搏命的,若是死鬼就这么死了,若是记恨自己,把那些底蕴人脉都给了谢璞那个庶孽,自己岂不是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