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谢真自顾自的走到议事厅上首主位坐下,还反客为主的朝着老太太比了个请的手势,惹得老太太嘴皮抽了抽,倒是没多话,径直选了把椅子在谢真下首坐下。
屁股才落座,上首的谢真就先开口了。
“大当家,看门见山,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在下已经领兵攻来了,眼下摆在大当家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在下领兵荡平清风寨,要么大当家带领清风寨上下诚服于我妻,而我谢真,则保你们清风寨上下平安,除此之外,绝无第三条路,还请大当家三思而行。”
大当家听完暗暗苦笑,看着谢真的目光不善,总归是多年的主事当家人,气势却半点不弱,老太太一改对待秦芜时的和蔼,锐利的眼风如刀子一眼扎向谢真。
“哼,老身也不是被吓大的,谢大人好算计!这哪里是两条路,其实我们清风寨根本没得选吧?”,无论怎么样都是被吃下,被奴役的命运而已,“如果老身若是不从呢?”
“不从?”,谢真挑眉,仿佛不解,摊手道:“为何不从?在下想不明白,清风寨之所以能独立于世傲然其他山寨,不过是因着你这位大当家的神秘,寨子所在神秘,自来剿匪不是没有过,可从来你们清风寨无论山寨还是当家人,至始至终没被发觉,从而导致各方势力剿而未灭,让你们发展壮大。可是今日在下已经领兵前来,也看穿了你们平时是寨,危时为村,化繁为简,化暗为明的把戏,也亲眼见了您这位大当家的人,甚至还拿下了黑蛮牛,那么请问大当家,障眼法不在,在我等千军万马的正规军面前,你清风寨拿什么抵抗?”
是啊,他们拿什么抵抗?
想到寨子里那些与世无争的老弱妇孺,老太太心里跟着一沉,憋屈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谨慎了一辈子,却还是因为自己的病,让侄女儿带人钻了漏洞。
难不成这就是命?
可她的命不值钱啊,可怜的是寨子里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谢真其实也大致知道,这位上辈子始终没人得见真面的大当家的心态,也佩服她把寨子治理的很好,能在这乱世中给人庇护,因着秦芜,谢真的心里还有存有那么一丝善念,且也是真心想要收服这清风寨给妻子用,于是便主动软了下来,将心比心。
“大当家的为人谢某佩服,大当家在这复杂的苦寒边关,能以一己之力给流离失所的苦难百姓撑起一片天,谢某更敬重您的品格高尚。可是大当家,高尚不能当饭吃,如今极北的局面越发纷乱,高狗契丹虎视眈眈,大业却内乱天灾不断,若是有一日边关城破,敌人大军挥师南下,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那时,您又该如何护着底下这些苦难百姓?”
大当家听到此,脸色蓦地变了,激动的站起身,一巴掌拍在跟前的议事长条桌上,神情激动的盯着谢真,“什么!你是说边关城……”
谢真却淡淡的压了压手,示意老太太别激动。
“谢某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出有这个可能,而且即便眼下边关安稳,清风寨的日子就好过吗?身为山匪,哪怕在大当家您的领导之下眼下看着大家都活的尚可,这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据我所知清风寨不劫掠商家百姓,那么请问大当家,在山里大家何以为继?是人重要吃喝穿用的,想要力气自保,盐要吧?粮要吧?想要冬日不受冻不死人,布要吧?棉要吧?
你们既然不打劫,那靠什么生计?难道就靠着你们采集山货下山换钱?开垦的那些土地种植粮食?
可即便你们肯努力,想来也很少有人愿意跟你们交换,还不趁机欺压哄骗你们吧?毕竟你们落草为寇都是黑户不是么?”
说到此,谢真都有些唏嘘同情这些可怜人了,都不容易啊……
“那么你们只能私下交易,而私下交易最是没有保障,人人都可欺你们,趁机占你们便宜,你们还只能吃哑巴亏有怒不敢言。这些年了为了活着,私下里的交易你们也没少吃亏被人坑吧?
且今日谢某一路走来解救我妻,谢某也是长眼睛看了的,不论前山村也好中山村也罢,还是大当家所在的这重中之重的后山村,里头的村民百姓,老弱妇孺都衣衫褴褛,吃不好,穿不暖,住的都艰难困顿吧?大家也没少缺医少药,生活艰难吧?要不然你们怎么会下山求医?倒是让谢某今日有了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