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八悄悄瞥了一眼,见身边的人依旧高壮冷肃, 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就故意嘟着嘴仰着头,想这人主动过来哄几句。却没想到震三也不吭声, 脚下的步子却迈得飞快。
正是阳春三月天,园子里的虫儿叫得欢快,越发显得两人的脚步沉闷。
这处庄子不大,放眼望去尽是竹子做的桥和亭台。随随便便悬着苏杭过来的名贵纱罗,在春日下反而有质朴归真的韵味。
两个人沿着一路周周折折的小径疾走,和暖的春风里是一重又一重的薄幔,扬俯之间还夹有隐隐约约的冷檀香。
震三远远地在庑廊下跪下磕头。
竹帘子里的贵人看不清身形,懒懒地伸着双手正在更衣,听见动静也没抬头。
只是从鼻子底下哼了一声,“这么一件小事,结果你给我办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说不定明天就会有消息灵通的差役上门来拿人,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言语绵软,却像压了千钧重石。
乱糟糟的疼挤到胸口,震三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根本不敢强辩,“是奴才办事不力,辜负主子的吩咐,不过奴才保证那个姓杜的不敢乱说话。若是他乱攀扯一句,奴才第一个扯了他的舌头……”
竹帘里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回身坐在椅子上拨了一下琴弦,泉水入潭似的清沏琴音流淌出来。
“……当初杜良升为我做事,我就答应过保他性命,事后再给他一份像样前程。这才多久,你就要去扯了他的舌头。日后若是传出去,谁还敢上我的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