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母去城里大户人家,做了粗使婆子。
易子真想去村子学堂当教书先生,却被村民赶了回去。村民嫌他品行不好,不让他教自家孩子。
没有办法,易子真只能去远一些、没人知道他的地方,做一些抄书的事情。
“我日夜抄书,每天翻山路去送书。父亲全靠我和母亲养活,根本就不做事情,在家里连衣裳都不洗。快过年的时候,因为喝酒,直接冻死在了家门口。”
“我和母亲实在是没有办法,根本没有钱给父亲发丧,父亲生前与侯爷那样交好,父亲去世,我想着也要告诉侯爷一声,所以……才给继明哥送了信,想来看看继明哥。”
陆继明没敢说,自己父亲现在烦透了原昌平伯爵,只能先稳住他:“此事我去告诉父亲,你暂且不要出面。”
“我知道的,我现在是戴罪之人,不能轻易现身,万一被人认出来,牵连了继明哥,那就不好了。”
陆继明放下心来,如此就好,他本来就不打算告诉父亲这些事情,甚至连接易子真过来,也是瞒着家里的。
若是父亲知道,只怕易子真会被直接赶走。
易子真伸出自己的双手,很快又缩了回去:“继明哥别看,我的手根本就不是读书人的手了。”
“不要紧。”陆继明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只是手而已,很快就会养回来的。”
易子真抬起头,故意问:“继明哥的意思是……”
“总归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大概也没什么人盯着了,你就专心留在我这里,好好养身体。”
“可是我娘……”
“我会派人送钱给她。”
“还是不了。”易子真收回手,“我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怕连累了继明哥,我能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看一眼继明哥,就很好了。等过完年,我马上就回去……”
“不要胡说。”陆继明捂住他的嘴,“不管旁人怎么看,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真的吗?”
“嗯。”
“那林惊蛰呢?”易子真问,“我总是拜托哥哥照顾他,哥哥和他怎么样了?”
陆继明皱了皱眉,想要说自己和他
”
继明哥不要这么说,惊蛰才刚回来没多久,还不懂事而已。放回案上。
柳昀忙问:“夫子,不玩了吗?”
祝青臣招呼他:“把整张桌子搬着走!”
“好!”
三个学生抬着一大桌点心饭菜,回到祝青臣的院子里。
祝青臣帮他们推开门:“小心点,别把东西砸了。”
“放心吧,夫子……”
三个人扛着桌子,稳稳地走进房间。
祝青臣把蜡烛点起来,等看清房里场景的时候,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
“陆大公子,你怎么在夫子房里?”
陆榷抱着手,靠在祝青臣专靠的柔软小枕头上,看样子在房间里等了很久了。
“你们夫子把我藏在这里,金屋藏娇。”
大反派看起来不太会用成语的样子。
祝青臣把门关上,拍拍三个学生,让他们把桌子放下来:“他一个人在侯爵府,没地方去,就让他过来和我一起守岁。”
陆榷抱着手,幽幽道:“他让我一个瘸子翻墙进来,还忘了给我送吃的,害得我快饿死了。”
三个学生都惊呆了,夫子竟然能让瘸子翻墙?
真不愧是神仙夫子,有神力加持的那种。
祝青臣瘪了瘪嘴,把他从床榻上拽起来:“哪里就把你给饿死了?只是耽误了一小会儿而已。”
一行人围坐在桌案前,快被饿死的陆榷简单吃点宵夜,祝青臣和三个学生玩自制飞行棋。
柳昀终于忍不住了,把傍晚他们在文远侯府看见的人说了出来。
祝青臣听他们说完事情经过,赞许地点了点头:“昀儿坦荡,惊蛰谨慎,阿真思虑周全,没有打草惊蛇。”
“那夫子,我们现在……”
“我和陆榷都知道了。”
陆榷一直派人盯着林家村那边,陆继明派去的马车一到那里,他就知道了。
“那是谁死了?”
陆榷看向林惊蛰:“你爹。”
林惊蛰哽了一下,没由来想起林老三死的时候,那叫一个欢天喜地,赌场的伙计在后面追他,一边追,一边大喊:“你爹死啦!你爹死啦!”
怪好笑的。
他低下头,努力把自己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
裴真推断道:“所以是易子真的爹死了,陆继明就把他接了回来?”
“对。”陆榷颔首。
“那……易子真是回来要钱,还是要长住在侯府?”
“我不知道,你得去问问他。”
祝青臣皱着眉头,给了陆榷一下,让他闭嘴,不许打击学生的积极性。
祝青臣引导学生:“如果你是易子真,你们是想拿一笔钱就走,还是长久地留下来?”
“自然是……”
三个学生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
易子真从小在京城长大,锦衣玉食,忽然流落到林家村三年,粗茶淡饭,现在回到了京城,他一
定会想方设法留下来。
祝青臣又道:“所以我说,阿真思虑周全。若是你们这回跑去报官,将他赶回去了,他总会想办法再来。陆继明也会想方设法,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再把他给接过来。”
“被阻挠的、得不到的,自然是最好的。”
三个学生心有余悸,还好那时没有去报官。
“那我们就……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以不变应万变。”
“嗯。”祝青臣点点头,“阿真和昀儿和他们没什么交集,这阵子留在家里温书,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
他担心地看向林惊蛰。
林惊蛰连忙道:“夫子放心,我近来出门都带着小厮和侍卫,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
三个学生小声嘀咕:“你们说,那易子真,究竟会想什么办法留下来呢?”
“他如今是戴罪之身,就算留下来,也不能暴露在其他人眼前,只能被陆继明藏在后院……”
一个古怪的念头慢慢升起,三个人不由地皱起眉头:“他不会想……留在陆继明的后院做……吧?”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