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别说了,你跟大姐也可以守护住宝刀,我意已决谁也莫劝。”

沉静地坐在一旁的郭芙终于开口了,“破虏,冰儿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你可知道?雄沉悲壮虽是大义之举,退,亦可成仁。有时候以死明志可能于事无补,反而成了无谓的牺牲。jīng神和血脉绝迹于世才是最悲哀的,野火烧不尽,留根重生更重要,保我大宋生息不灭。”

“大姐的意思我明白,大姐可立志捐躯为何我不行?”

郭芙看着破虏铁青的脸色,弟弟的执着耿直像极爹爹,郭家人明大义、识大体,她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报国未必要去死,我并没天天嚷着以死明志,好好陪着爹妈守城,别天天喊着死啊死的,多不吉利。”

“都别说了,等刀剑铸好后再做定夺,剑给襄儿,破虏护刀,刀剑的玄机只有过儿与芙儿知道,所以你们几个都给我好好活着,多培养几个好徒儿比什么都qiáng。”郭靖起身目光深不可测,看着身边的孩子们,他挥挥手,示意今夜的谈话结束。守了几十年边隆重镇,如今却活得苟延残喘,刘整投敌叛逃,吕文德又是贾似道的亲信,宋军与敌军的每场jiāo锋都失败的相当窝囊。他抬起手抚着额头,心中是沉甸甸的无奈和忧愁。

孩子们见郭靖起身也都跟着站起来,各自想着心事。

“你们都回去吧,过儿留一下。”郭靖冲huáng蓉摆摆手,让她先带着孩子们出去。

huáng蓉深深看了丈夫一眼,她知道靖哥哥要跟过儿jiāo待后事,虽不知道具体要怎样安排,但是能撑起这个家的唯有过儿和芙儿。

等大家出去后,郭靖看着杨过颓然倒在椅中,昔日雄姿不再,他像个无助的老人,颤抖的手臂向着杨过轻轻抬起。

杨过及时上前扶住岳父,第一次感觉到岳父老了,“您老有什么安排?”

“过儿,这个家以后jiāo给你啦,护好芙儿和孩子们。破虏和芙儿我是无力遣走,他们必会陪我到生死关口。为人父母总有私心,莲儿、起儿和淳儿年幼不可没有父母,你是过来人知道孤儿的凄苦,一定护好她们母子。”

“岳父……”

郭靖稍稍一顿,冲杨过摇摇头继续说道,“过儿,家中唯有你性子圆滑变通,对你我一直视如己出寄予厚望,虽说好男儿战死疆场,但是传承也很重要。我跟你娘守城几十年势必力竭捍卫,吕文德多年官场经营家族势力,我看这人靠不住,一旦吕文德投降,你一定要带芙儿全身而退,蛰伏以待chūn。”

“爹!你同娘几十年仁至义尽,现在理应保全自己。”杨过握着郭靖的手跪地不起,洒下两行清泪,心中却清楚多说无益。

“过儿,爹娘的心愿你能圆我们就知足了,我同襄阳已成一体,同生死共存亡。”郭靖手臂轻抬扶起杨过,“该说的我都jiāo待完了,别让芙儿知道,明天先把三个孩子送走。”

杨过跪地不起幡然顿悟,今夜爹是在安排后事,清楚战场上的残忍与惨烈,爹爹在警醒自己守住郭杨两家的jīng神脉脉相传。心中绞痛,泪流满面,“爹爹……”

“好孩子起来吧,余生有你们几个孩子相伴已经无憾。你们几个都是爹娘的骄傲,纵是酒泉之下也不愧于列祖列宗。”郭靖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婿,紧紧牵着他的手,像要把所有的期望与力量传递给他一般。

几十年前就是这双手牢牢握着他,引着他走上终南山。虽说自己年幼走了弯路,但这双手无时无刻都在无形中牵引着他,把他带到光明的大道上。

“过儿什么都别说了,你是个清明的孩子,如果你是我也会这样抉择的。你和芙儿身上有我跟你娘的影子,爹娘于愿足矣,守护好你们该守护的东西。”他牵着杨过的手走出屋,长长吁了一口气,此生得儿女如此已无憾。

“过儿自幼孤苦遇爹娘得以安然,慈亲垂爱,过定不负重托。”

杨过步履沉沉回到家中。

幽暗的烛光下郭芙正坐在chuáng前整理孩子们的衣物,见杨过回来她起身迎上前,“杨大哥?”

“芙儿,明天先把孩子们送到范公公处暂住。”他拥紧妻子qiáng压着心头的不舍,战场的残酷他们都懂,夫妻两人谁也不愿把话说开,无数个夜晚沉浸在彼此怀中互相慰藉,“爹娘的遗命……”

“杨大哥我懂,爹娘的心愿我知道,刀剑不能落入逆贼手中,我们要守护秘密等待明主。可是战争是残酷的,真正的战场没有退路、没有顾虑,唯有一腔热血,我不能做任何保证。”

“芙儿的心我懂得,你所想也是我之思。前几日我已经给陈海、上官和玉索捎信,请他们□□们。淳儿由玉索带回四川继承鬼婆婆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