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车子终于撞上了边上的土丘并熄了火,我才跳下车,跑到车前,指着烦啦的鼻子大骂到:“孟烦了,你给我听着,你就老老实实地放弃抵抗吧!我们大伙儿都在天上看着你呐,不要去做无谓的抵抗,那样将会死得没有任何意义!”
我是如此地激动和怒发冲冠,以至于烦啦一副撞见了鬼的神情对着我说:“你已经死了!不要捣乱!这是我的事情!”
(二)
我们看到烦啦终于放弃了逃跑,也放弃了抵抗,他赶走了狗肉,开始乖乖做起了小雏儿的俘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炮灰也目瞪口呆。只见那小孩豪气干云地脱下自己的棉袄,扔到了烦啦身上,同时发表着宣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啦!”
然后,这两个解放军,开着吉普,继续地追击着国军的溃兵。那些曾经的我们,不打自溃,稀里哗啦如一江春水。我们惊讶地看着那个小雏儿,手无寸铁,居然也能收降了几百个全副武装的老兵。事实就如同我当初的预言,我们太老,他们太年轻,生有时死有日,年轻总会取代苍老。而此刻,年轻正在取代苍老。
“团长,我现在终于懂得了。当初,在受勋仪式上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那样做。你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提醒我们,不要来打这样的仗。”克虏伯站在我身边,很认真地看着我,对我说。
“是啊,团长。我们现在明白了你的用心。但是,这代价也……”余治忧伤地说,小何在一边拍了拍他,点了点头。
“唉!啥都别说了,还是看着烦啦吧。这个小娃娃怕是会想不开啊!”这是兽医那担忧的声音。
(三)
那个小雏儿名叫牛腾云,他一面向烦啦做着自我介绍,一面在地上划拉着孟烦了的名字。他还给烦啦带来了热窝头和开水。
当他刚刚离开,烦啦这个想不开的小损人,开始在一捆没打开的铁丝网上拉自己的手腕。我连忙喊到:“迷龙,不辣,你们去抓住他的手,别让他弄伤了自己。小何、小余你们赶快去吸引那个叫牛腾云的,想办法让他过来。其余的弟兄们,跟我一起上噢!”
我们七手八脚地扑向烦啦,也不管有没有用,可必须得尽我们的心。也许是我们的诚心感动了老天爷,牛腾云和他的战友赶了过来,终于将烦啦死死地摁住。后来,烦啦又进行了无数次自杀的尝试,可在我们严密地看守之下,他每一次自杀的企图,都被及时地通知了那位腾云驾雾的牛腾云。所以,最后的烦啦,只能被绑成粽子,被放在驴子拉的拖车上,被拉着行军,被拉着上战场。
我们不敢离开烦啦,在没有看到他彻底想通和彻底平安之前,我们不敢离开他。原来的川军团现在还活在这世上的老人就剩下丧门星、烦啦和阿译。丧门星急流勇退,及时地撤出了这是非之地,现在最让我们放心。阿译长官,我们又始终打听不到他的消息,无法寻觅。只有眼前的烦啦,他的想法最多,心眼儿最密,现在又是被迫成为了解放军,要继续去追击原来的我军。我们真是为他担着心。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脩我甲兵,与子偕行。
第36章
(一)
我们一路跟着烦啦,看到他和他的七连进攻那个永备式炮楼。炮楼里的火力很猛,准得要命的重机枪,还夹着战防炮的射击。那些火力布置得密不透风,高低参差的几层,在堡边的一个散兵工事里,甚至还冒出了一个喷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