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陆地很了解,那滑过雪么?”索尔喊道,压过了呜呜的风声。

“没……”

索尔突然回身,一把将奥姆扯近,撞在自己身上,奥姆在他肩头看见索尔背后空空荡荡,远处是峭壁,痉挛地跳了一下脚,索尔大笑:“和滑雪差不多,抱住我。”

他把双臂扣在奥姆的冲锋衣背后,轻飘飘仰面倒下悬崖。

奥姆闭起眼睛,失重让他的心瞬间从肋骨飞到嗓子眼,只有对方温暖的身体让他相信会安全着陆。

“噗!”奥姆睁开眼睛。光线昏暗,他们是不是掉进洞里了?索尔胸膛震动,在偷笑。

海底王子艰难扬起脖颈往头顶看,俩人在半山腰的雪地里砸出一米深的人形坑。

“好吧,”他从索尔身上跪起来,手脚后撤,坐了个屁股蹲儿,“雪山蹦极一点都不浪漫。”

索尔坐直身子,卫衣的帽子里兜满了雪,他抖抖脑袋,把雪从帽子里掸掉,坐到奥姆身边:“但是这里够安全了。”说着伸出左手,指尖盘绕银白闪电,噼啪作响的电光被托到半空后,先朝天地的方向延展,再往坐在雪地的二人倾斜,自两端对向射出一道闪电,这是弓的雏形,大小刚好能被奥姆拉开。索尔鼓起腮帮,给它吹了口气,弓板羽毛般颤动,迅速飘远,同时扩大体积。当升到几十公里外,闪电弓已有千米高,把云层映得发亮,往四面八方送出沉闷的隆隆声。要是此刻有直升机,会拍到它在山坡上的投影。

索尔坐到奥姆背后,左臂环过对方的肩,覆盖手背,引导他半握拳,高高抬起胳膊。右手扣住奥姆的食指和拇指,向后屈肘。奥姆被带得仰靠在索尔胸膛上,箭的方向正对着天空中的闪电弓。

奥姆笑起来,假装捻起箭尾,眉心皱起,用力拉满弓弦。索尔的呼吸在他耳边放轻,奥姆两指一松,指间瞬时生出一支闪电,射向天空的同时不断变大,在划过弓弦的一刻,已经成为千尺羽翎。它继续向前,撕裂云絮,奔向太阳。阳光顺着裂隙投进正下方的湖面,水波反射,雪山脚下的植被和城市立刻毫发毕现,连移动的红色车辆都能看清,窥视大地的晴空把云层映出水蓝霞光。在昏暗的天地间,裂隙下的景象焕发勃勃生机,如神谕降临。

奥姆拉下围脖,转过头与索尔接吻。他的口腔比索尔凉,被对方耐心舔暖。

索尔单手环住奥姆,举起妙尔尼尔带二人飞向挪威小镇Troms。在这里,短暂的白天已经结束,却有更多游人在街上露面。

索尔和他参加了当天组织的旅行团,坐在一辆车身透明的巴士顶层,往广播里天气预告指明的方向走。年老的向导安静地坐在副驾上,任由司机不断自行调整路线。乘客们因为寒冷昏昏欲睡,直到半夜,向导猛地敲响车窗:“看!”

“动了!”“天动了!”惊叫声,打翻饮料声伴随车身的摇晃,奥姆抬头看见缎带从头顶拂过,陆地人用叹息和畏惧迎接永远静默的天空像大川一样流动,提醒人们自己的可靠并非理所当然。

司机尽职地左冲右突追逐白昼,索尔打开天窗飞到车外,伸手把奥姆拉进臂膀,两人浸在极光中。奥姆感到熟悉和安全,因为此时天空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