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的房间离厕所近,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踮脚溜进卫生间,也没造成太大的声响。原先大学的那个出租屋里倒也是共用的卫生间,但头一回两个人一起挤在这个逼仄空间里,肩膀碰着肩膀,胳膊打着胳膊的,安迷修竟然还觉得挺有意思。当然,如果雷狮没有刷牙刷着刷着就整个人跟只无尾熊一样钓在他身上就更好了。
等到好不容易调情一般的洗漱弄完,安迷修也已经筋疲力尽,往床上一瘫就再也不想起来那种。他给雷狮拿了新的枕头,由于开着空调,本来还准备再抱一床空调被出来,但某个臭不要脸的人非说要跟他挤一个被窝,也当真是不怕挤出火花来。
安迷修躺在床里侧,刚把手机掏出来按亮,就被一只长手立马拿了过去。
“喂!”他不满地叫了一声,只感觉身边的床垫一个陷落,一具火热的身体凑到了自己身边。一扭头,就对上雷狮单手拎着手机似笑非笑的面容。
登时比起手机被拿走的恼怒,安迷修反倒先不争气地红了脸。先前的嘴硬逞强通通都如瓦片般凋落,只余下一颗炙热的心,赧然地跳动着。幸好雷狮还知道穿个睡衣,虽然那也是安迷修的,码子有点小,扣子只扣到倒数第二个,剩余肌肤则是大片的裸露着,但也总比直接什么都不穿的好。可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当雷狮不由分说地钻进被窝里时,隔着衣料间的腿部、胳膊、身体的触碰,反倒比穿着衣服时还要令人敏感。那一点火苗在脑海里愈烧愈旺,仿佛都快把这薄薄的被褥给焚毁。
“安迷修同学,如果你再这么眼神炙热地盯着我看,我可要把圣诞老人送的礼物拿出来了哟。”雷狮滑进被窝里,凑到安迷修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那你把手机还我,我不看你我看手机。”
“那不行,都有男朋友在身边了,怎么还能去看手机呢。”雷狮毫不留情地把那部可怜的手机扔到床头柜上,手脚并用像个八爪鱼似的把自己绑在安迷修身上。
不给看你又不能看手机,那我看个屁啊!安迷修在心里呐喊,深深感受到了某个家伙的不讲道理。
“你要热死我啊,快松开!”
“哪里热啊,冷得很,快来让老公暖和暖和。”
“……你这流氓一般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等到嘻嘻哈哈的斗嘴结束,月亮也差不多已经升至最高点,窗外虫鸣悉索,一声接着一声,如浪潮般起伏不歇。寂静中,安迷修又觉得世界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他睁大着眼看着头顶天花板,身边是雷狮吹拂在耳畔的呼吸,被子下是两个人悄悄勾在一起的小拇指。
就在他以为今晚就要在这股静谧中度过时,本以为睡着的人又突然开了口。
“我今天从头到尾都没跟我爸说过话。”因为离得近,雷狮说话时总会带起一股小小的气流吹着安迷修耳边的碎发。他像是在回忆,声音空渺而不真切,感情匮乏,仅仅是在陈述一股事实。“别人都问我是不是恨他,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不过我有时候真的很怀念小时候,我妈嚷嚷着要打我,他就会在一旁护小鸡仔似的把我护身后。当然啊,我现在不需要被护着了,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