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净净,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像嫌犯了,倒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徐文祖笑了一声,缓缓套上毛衣,盖住肩背处陈旧的疤痕。

屋子里,尹宗佑正蹑手蹑脚地收拾东西。

他来时一无所有,走的时候也一样。除了一件不合身的大衣,就只抽了张父母合影,整本沉重的家庭相册被他埋在了后院,埋葬了和过去最后的联系。

徐文祖站在旁边,搂了搂他的肩膀。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嗯。”

酗酒成瘾的警卫照例翘着脚呼呼大睡,徐文祖溜进去,勾下大门钥匙,顺手从他兜里摸走了钱包。

“哥?快一点,有人过来了。”

“稍等。”

徐文祖快步折返蹲下,从兜里抽出一根细铁丝,动作很稳,三两下撬开了最底层的衣柜。

翻开旧羊毛衫,底下藏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这是保育院私自存下的黑钱。

其中包括克扣的饭钱、补贴,以及自立名目收取的各项“营养费”。徐文祖挑开封口,朝里看了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哥……”

“走吧。”

徐文祖跨出房门,站在台阶上,耐心地帮宗佑系好围巾,随后牵起他的手。

乘着熹微晨光,他们混进釜山火车站,赶上了第一班去首尔的列车。

“咦?就你们兄弟俩吗?”检票的乘务员姐姐蹲下身,把票根还给徐文祖,好奇地打量着这对漂亮而朴素的兄弟。

“嗯,”徐文祖乖巧微笑着,“我们去北方看外婆。她病得厉害,妈妈前几天就赶过去了。”

他身后,年纪更小的尹宗佑低着头,不安地揪着脖子上毛茸茸的围巾。湿润软糯的大眼睛又黑又亮,眼角微微下垂,像只可爱的幼犬。

“哎唷,大人怎么放心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出门呢?”

徐文祖腼腆地笑笑:“没关系,我是哥哥,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哇,真乖啊。”乘务员被萌得心肝一颤,忍不住摸了摸他们的头发,“待会儿到餐车来吧,姐姐请你们吃拉面好不好?”

“谢谢您。”

乘务员不是唯一一个沦陷的,徐文祖上车后溜达了一圈,遇到了不少热心肠的叔叔阿姨。

听说“外婆生病”的故事,大妈们爱心泛滥,硬塞给他很多吃的,紫菜包饭,红豆包,甚至还有罕见的进口零食和昂贵水果。

他抱着一大堆食物回到车厢,宗佑饿得不行,刚想伸手,却被他给拍开了。

徐文祖像野狗一样警觉,拆开包装,自己先嗅嗅,尝过之后确认安全,才递给宗佑。

“不要相信人。”他轻声道,“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