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地下迷宫的全貌,不禁颇为震撼。有传言说,这里曾被公社的革命党当成秘密牢房,修建了不少残忍的酷刑室。也不知是真是假。正想仔细观察一番,前面的男仆突然出声,吓了我一大跳:“吉里小姐,我必须劝您一句,这里机关重重,就凭您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
主仆简直一个样子。我无力地摆摆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抱着膝盖坐了下来,撑着下巴发呆。
“恕我多嘴,吉里小姐,主人他非常爱您。他性格是有些冷酷,但那都是有原因的。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一个人跟着行商队伍跑遍了欧洲。他和吉卜赛人学会变魔术时,还不到十岁。后来,吉卜赛人也抛弃了他,把他丢在佛罗伦萨。他是一家歌剧院的下水道里,学会的如何演唱和作曲。十三岁那年,他因为表演的魔术过于精妙,被当地的卖艺人合伙排挤,万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去往波斯,参与改造皇宫的计划。”
这些都是吉里夫人不曾提起的故事。他就像拜伦长诗中的唐·璜一样,游历欧洲,尝遍人情冷暖。怪不得他还不到三十岁,就显得如此高深莫测,擅长那么多普通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彻底精通的技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后来会沦落到马戏班,成为一名畸形秀演员。
刚想到这,就听男仆继续说道:“国王许诺,只要皇宫能变成一座机关迷城,他就封赏所有人。然而刚一完工,他就下令要处死所有参与改造计划的人。主人当时刚满十四岁,一个王臣不忍,让他混入马戏班的篷车连夜逃出皇宫。谁知马戏班的老板十分贪财,见主人又会腹语又会魔术,竟命人将他关押起来,监督他练习表演节目,甚至让他与狮子决斗,要不是您的母亲救下了他,帮他逃到了歌剧院的地底下,他可能就死在马戏班巡演的路上了。”
说着,他取下悬挂在船头的骷髅油灯,照亮其中一个石洞,数不清的蝙蝠被亮光惊醒,扑棱着翅翼四下逃散,男仆却视若无睹地继续撑船:“我想说的是,主人在地底下居住了十多年之久,这里的每一个密室,每一个机关,都被他亲手改造过。除了不见天日,整个巴黎找不出第二个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您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说来说去,原来只是在劝我“别想逃”。有些好笑,又有些郁闷。不想再听他讲话。我用头纱蒙住脸,靠在笼子上闭目养神,谁知养着养着,就昏睡了过去。等我醒来时,船已停靠在岸边。四周不见一个人影。
伸手碰了碰笼子的门锁,“咔嗒”一声,居然自己打开了。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犹豫了几秒钟,我捡起掉在船上的黄玫瑰花束,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地上铺着金红相间的羊毛地毯,墙上挂着同样色调的壁毯,各式各样的乐器悬挂在上面。有几样乐器,我甚至叫不出名字。走到尽头,我看见一架漆色光润的木制管风琴。这架管风琴,三年前我曾见过几次,但当时只有两排琴键,几百根音管,如今竟被改造得如建筑般宏伟典雅,有四排琴键,上千根音管,完全是教堂级别的规模。
走上石阶,我不小心踩到一叠摊开的乐谱,上面没有标记音符,反而写了很多凌乱的文字。正想看看写的是什么,身后冷不防传来一个声音:“坐下。”
这种冷硬无比的命令式口吻,毫无疑问的,是埃里克。本以为他单方面宣布成为我的丈夫后,会对我态度温柔一些,没想到还是老样子。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坐在了管风琴的前面。
凳子很长,足以坐下两个人,他却没有坐在我的旁边,而是站在我的背后,将大半边身体覆在我的身上,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扣着我的手指按在木质琴键上:“会弹钢琴吗?”
我下意识地开口说道:“会一点点。”见他久久没有反应,我才想起,现在还说不了话。刚准备换成点头,他却直起身,松开对我身体的压制,坐在了我的旁边,转动眼珠望向我:“不回答是么。那我们换个沟通方式,我说,你做。”他的眼神是如此平静,至少比在台上表演时要平静太多,手上的动作却让我心慌意乱了一下。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抱着双臂,十分漫不经心地说:“第一件事,过来,坐我腿上。”
第34章
听见这句话,我有些为难,倒不是他这要求让我为难,而是他给我准备的这套衣裙相当繁琐,鲸骨裙环又大又笨重不说,还有厚厚的臀垫,能坐在凳子上已经很勉强了,还想让我坐到他的腿上?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地下迷宫的全貌,不禁颇为震撼。有传言说,这里曾被公社的革命党当成秘密牢房,修建了不少残忍的酷刑室。也不知是真是假。正想仔细观察一番,前面的男仆突然出声,吓了我一大跳:“吉里小姐,我必须劝您一句,这里机关重重,就凭您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