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也就这么让开了,被围在人群中间的段天婴也看见了进来的几个人,她胡乱抹了一把还沾着鸡蛋液的额头,站起来的样子很是慌乱:“爹,你怎么来了?出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九岁红冷笑一声,盯着她说道:“我要是不来,倒还真不知道你能把这戏班折腾成什么样子!”

可九岁红到底还是要面子的,隆福戏院究竟是马老板的地方,他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教训自家的孩子,反倒是端着大家长的态度给马老板道了歉。马老板倒也是明白人,也没有太责怪天婴的意思,更何况今天的事情他们戏班初来乍到看不明白,他在东江多年还是看得出一些端倪的。

最近段天婴同警察局局长家的公子走得近,瞧着架势倒有几分能攀上高枝的意思。可那许星程到底也是东江富家公子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一位,洪许林三大家族的三个少爷里,林家公子最为沉稳,看似平易近人却实则待人最为疏离,洪家的罗浮生虽然是三个人里样貌最好的一个,可到底是匪气太重,只有那许家少爷,地位不凡且留过洋,行事做派都是开朗洒脱,瞧着就是托付终生的不二人选,如此一位佳偶良婿突然对一个戏子如此上心,说不引人嫉妒是不可能的。

故而不论是那些暗自倾心的世家小姐还是那些偷偷将许星程内定为自家女婿的上流家长们,总会寻些由头来找段天婴的麻烦,马老板收了那几个贵气小姐少爷的赔偿金,自然也就明白今天这场闹剧是冲着段天婴来的。戏子薄命,红颜寿短,在这个大东江又有多少人会在乎一个唱戏的死活,更何况他们今天只是小小的教训一番。

可马老板不跟他们计较,并不代表九岁红的气就消了。相反的,原本在医院里发泄了一通,被天星的伤浇灭了不少的怒火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他带着弟子们回了栖云轩,然后叫上了天赐兄妹三个,关起门教训。

兄妹三个齐刷刷的跪在堂前,段天赐向来是最畏惧父亲的威严,自然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段天婴却不同。她从小就受九岁红的宠爱,吃过的苦最少,受过的罪也最少,因为是女孩子,那些该有的责罚九岁红也往往是能免则免敷衍了事,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面对九岁红的责问,她也是毫不相让地为自己辩解,就连天星偷偷揪着她的衣袖都不能让她停下来。

“爹,我与许星程只是朋友,我们的交往都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关心和问候。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什么我拦不住,可是我自己行得端站得直,不怕别人说。”

九岁红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气得直发抖:“你不怕?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而且你说什么行得端站得直,可你跟那个许星程在花园里拉拉扯扯的可是我亲眼看见的!眼见为实你懂不懂?”

天婴挺直了腰板,说话理直气壮:“今天在花园里我走路不小心崴了一下,许星程是来扶我,我们没有拉拉扯扯。”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但你有没有想过旁人看了会怎么想?我说过,你在成角儿之前不许有自己的生活,从今往后你别想再出去见那个许星程,更别想着交什么男朋友!”

“爹!戏我肯定会好好唱,但是您不能拦着我交朋友啊!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生活的!我只是您的女儿,又不是您的傀儡,我也是有我自己的想法的!”天婴为自己感到委屈,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多认识几个朋友,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为什么爹就是不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