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不说话。
朔茂哀伤地看着他:“那个自杀的父亲就是我,对吗?”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但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卡卡西仍旧在沉默;面罩微动,他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有时候苦到了极致,似乎就反倒失去了向他人倾诉的能力。
朔茂抬起手,轻轻地拉下了那片深蓝色的布料。他细细端详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比他看着长大的儿子少了几分锋利的锐气,多了几分风霜沧桑。他更擅长隐藏情绪了,若非如此,朔茂不知道自己还要再看到多少鲜血淋漓的伤痕。
那一道道的秽土纹路,便正如那颗一度破碎、而后又将自己努力拼合起来的灵魂。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呢?有再次遇到能够放心地寄托感情、托付后背的同伴吗?即使是有,那些曾经留下的伤口和空洞,也还是无法被抚平与填满吧?
朔茂用指尖抚过那道伤痕。即使知道秽土之身不会有感觉,他还是将力道放得极轻,就像是怕弄痛了对方一样。
“对不起,卡卡西。”抱歉将你抛下。
那时候的你,一定非常痛苦吧。
“……不。”
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了。卡卡西用力眨了眨眼;那股梦魇所化作的雾气终于从他的眼底消失了。视线聚焦,他重新望向朔茂,双眸深处开始有某种光亮的东西萌发出来。
“您不必道歉。就算是之后回到净土,见到他,我也还是会这样说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他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他尽力了,而现在的我已经能理解他当初的做法。为了同伴放弃规则的父亲……现在是我的骄傲。”
他顿了一顿,露出一个极度苦涩的微笑。“只可惜……他的运气差了一点。”
“卡卡西……”朔茂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面前的青年。似曾相识的触感令他瞬间眼眶湿润,他的心中乱糟糟的,漫溢的悲哀当中又夹杂着一丝不该出现、却又恰如其分的喜悦,使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诅咒、还是该感谢这无常的命运,将这个饱受坎坷的孩子以这样一种方式送到他的身边。
耳边传来短促的吸气声。卡卡西全身僵硬地任由他抱着,似乎不确定该做什么反应。半晌,那两只手终于迟疑地、小心翼翼地搭上了他的后背。“朔茂先生——”
朔茂用力搂了他一下:“还要这样称呼我吗?”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