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睐亦在旁边劝:“母亲,祖父回乡祭祖,煦哥儿替父亲承欢膝下,是得祖父看中呢,说起来,煦哥儿打出世以来怕是还没有回乡拜过祖先呢,便是我想去,还不得去呢。”

宋氏听完揽住一双儿女:“我又如何不知你们祖父乃当世大才,煦儿能得他亲自教导亦是福分,只不过读书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呢,我的儿打出生起从没离过我的身,这次一走,却是长久不得见了,我这哪里放心呢。”

姐弟俩见状又是一番安抚不提,眼看要到了饭点,宋氏跟前的丫鬟芭蕉上前提醒:“太太,食时将过了,可要传膳?”

宋氏一听,忙对明煦说:“看我,这又是耽误你了,快,你快去你祖母那里,可别让她又等你。”明家子嗣单薄,明煦又得老夫人宠爱,早饭通常都是在主院尚清园用的。

明煦起身:“母亲莫急,尚还来得及,母亲传饭吧,我便过去了。”明煦说罢对明睐点了下头,行礼离去。出了堂屋,听见长姐与母亲说起些许琐事并幼弟的童言稚语。

老夫人孙氏并不老,三十些许的年纪,只年长了宋氏几岁,孙氏非定远侯原配,亦非明溯生身母亲,嫁入侯府二十载亦无亲子,对儿子儿媳皆是淡淡,对长孙明煦却很是喜欢。

明煦也很喜欢这位祖母,大气,优雅,从容,慈悲,在明煦看来,祖母身上有一种与作为大临偶像的祖父相同的气质,自在风流。果然优秀的人会相互吸引的么。

明煦到的时候,祖母孙氏正在洗漱,她无疑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不会像寻常妇人那样在乎所谓的规矩体统,明煦甚至怀疑若不是自己每天要来这里用早饭,祖母会直接睡到日上三竿,当然也不排除她让自己每日来这里用膳,就是为了不放任自己赖床。大好时光用来睡觉,岂不浪费。

孙氏没让明煦多等,坐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然收拾利索,丫头们也机灵的端饭进来。

“祖母安,今日孙儿来的晚了些,所幸没让祖母等,不然真是罪过罪过。”明煦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

孙氏笑了;“你个狭促鬼,这是笑你祖母起得晚呢,不妨祖母给你回个礼赔个罪?”

“祖母可饶了我吧,若是让父亲听说孙儿今天在您这儿有所不恭,少不得一顿说教。祖母可别害了我。”明煦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这点玩笑都开不得?不过也是,你父亲读书都读迂了。”性情是半点不像他老子,不过孙氏倒没多说什么,只道:“你以后可别学他。”

子不言父,这话明煦不好接,抬眼去看桌上的饭菜,孙氏也不再多言,拿起了筷子。

食不言。

孙氏这里的饮食很是清淡,仅有几碟小菜并一碗白粥。前年定远侯的母亲去世,明榭想要回乡丁忧,圣上夺情。明榭和孙氏身为儿子儿媳,孝是要守满三年的,饭菜自是没什么油水。不过明煦是重孙子,孝期已过,吃肉无妨。但在祖母这里用早饭,惯常是清淡少油。

今日有些晚,饭毕孙氏怕他上课迟了,没有久留他,照常叮嘱了几句就放了人,倒是没提南下之事。

到了前院书屋,夫子还没来,长安摆放好书籍笔墨,明煦坐下预习今天的功课。《论语》已经学完,今日大概会开始学习《孟子》。《孟子》开篇是梁惠王章,明煦记得前世上中学的时候,课本上有过一段节选,便找到先看了起来。

“……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当年读这一段只觉得是一篇比较简单背诵理解的文言文,不曾深想。如今再读,却已经换了时空,所幸浸淫古文数年,亦有新得。

夫子来的时候,已快要正午。倒不是他偷懒,而是放心明煦,相信他即便老师不在,亦不会耍滑头应付功课,既如此,倒不必时刻盯着。

夫子姓范,是位举人,这个时代,大户人家请的先生大都是秀才功名,范夫子却是个例外。这位范夫子当年科举考了半生,终不第,便也不在强求。在友人的举荐下做了个县丞,奈何不善言辞,不通事故,学不来官场上的那一套,无奈之下辞官。

做了夫子,专门教导朱门之家的小公子。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无权势在手,每年的束脩却远超做一个小吏的俸禄,虽说君子在世不该只为财,奈何世俗难逃啊。更何况,积年以来,在高门之中也结了不少善缘,如此,便足够了。

在范夫子看来,定远侯府的这个嗣孙年纪不大,却很是自律,读书用功,又有几分灵气,是个十分好带的学生,再想想自己上一个主家的小学生,不得不令人感慨,真不愧定远侯的孙子,虎父无犬子啊,孙子也一样。

明睐亦在旁边劝:“母亲,祖父回乡祭祖,煦哥儿替父亲承欢膝下,是得祖父看中呢,说起来,煦哥儿打出世以来怕是还没有回乡拜过祖先呢,便是我想去,还不得去呢。”